朱门春色之恨难言(77)
饭后,左父把左雁亭叫到了书房,只从儿子的神态和眼神中,他便猜出一二了。
果然,还未等他说话,左雁亭便跪下道:「爹爹恕儿子不孝,儿子这一生,不能再为左家续香火了,龙锡他为了百姓,为了救我,就……就死在儿子的视线中,他……他拿走了我的心,我……我也不想再害别人家的姑娘。」
左父叹了口气,摇摇头,半晌才道:「你起来吧。唉,为父先前只以为你这一辈子都要被他强占欺压。没想到他死了,你竟然就对他死心塌地。莫非这是天意吗?他在,你得不到自由。他不在,你又不想自由了,唉……」
左雁亭低头喃喃道:「是儿子不孝……儿子不敢求爹娘谅解,只能……尽自己所能,尽心服侍……」
左父点点头,让左雁亭坐下,叹气道:「罢了罢了,你爷爷奶奶和母亲也都知道了你和王爷的事,唉,他当日就那样把你带了回去,是怎么也瞒不住其他人的。」
左雁亭低头道:「儿子不孝,让爹娘在族人面前丢脸……」一语未完,就见左父抬了抬手,又摇摇头,接着发出一声叹息。
「罢了罢了,也多亏了他派去的那十个人。不然咱们合族以及山里的祖先,只怕就都要葬身在那长白山中了。」
左父一语,宛如石破天惊。左雁亭愕然抬头,还未等相询,就听左父道:「当日咱们族依附的那个部落突遭别的部落偷袭,若非这十个侍卫击退了那些人,你就见不到你爷爷奶奶和爹娘了,唉,人家对咱们全族,恩大如天啊。」
左雁宁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他忽然想起当日龙锡将自己掳回时说过的话;「长白山山高林密,山内部落众多,伯父他们毕竟是外人,入山后难保没有危险,所以我把那十个侍卫留下,保护他们平安归来。」
当时左雁亭只以为那是龙锡的借口,是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所以从未放在心上。谁知如今听左父这样一说,他才恍然醒悟,也许当初龙锡的确是为了要胁自己,然而在那个举动之中,未尝也不含有关怀保护之意。不然他大可只派三五名影卫便可,又何必把最得力的影卫都留在那里。
如此一想,更是禁不住痛断肝肠。左父也明白儿子心中所想,便命他回自己房间歇息。
一连在家住了些日子,待事事都安定下来。下人们都是王府那边出的,他也浑不在意。从此后每日早起给长辈请完安,吃过早饭,便出门来到皇陵,在那皇陵中一直待到下午,这也是他请求皇上赐他这个特权,皇上允准了的。
下午从皇陵返回时,便已是黄昏了。在王府内和锦娘等一起用过晚饭,给龙锡的灵位上完香,再返回左府。
日日如此,光阴似箭,转眼间就过了一年。这一日走在街上,忽听一阵喜乐声响,转头一看,只见一队人抬着花轿,吹锣打鼓欢天喜地的走了过来,路上行人纷纷避在两旁,有小丫鬟从篮子里拿出糖果撒得满街都是,引得那些孩子都去捡拾。
左雁亭看着那马上的新郎官,一身大红吉服,面上带着浓浓笑意,不住向道路两旁给他道贺的人拱手作答,刹那间,整个朱雀大街上一片喜庆氛围。
左雁亭不自禁的就去摸了摸脖子上的玉佛。他想起自己和龙锡似乎还有一场婚礼没办。当时还未对龙锡有情,只怕真的办了婚礼,便木已成舟。如今想来,若那时条件允许,自己能和龙锡穿着红色衣裳,双双走进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那该是多美好多幸福的事情。
一边想着,早已不觉潸然泪下。他用拇指轻轻摩挲着玉佛,然后低头在那上面轻轻吻了一下,喃喃道:「来世,一切都等来世吧,来世无论我们是男是女,我都做你的新娘。当然了,若我不巧成了男人,你却偏成了女人,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他说到这里,忍不住就笑了一下,然后任眼泪默默淌在玉佛上,最后他就这样一路面带笑容的淌着眼泪,来到了陵园里。
岁月如梭,日子这一过,就过去了五年。
依然是凤凰山上的绝崖边。依然是风光处处好,山峦叠翠鸟语花香。
左雁亭站在那绝崖上,他身边的是当朝皇上和几位皇子还有几位外姓王爷。
摆好了祭品,上了香,皇上和几位王爷念了一篇祭词,看着旁边表情安祥的左雁亭,稍微想了一下,便叹了口气道:「让雁亭在这里和锡儿说会儿话吧,我们四处转转。」
众人点头,龙楚低下头,对着绝崖下轻轻说了声:「好了,我们走了,体贴你,知道你最想见的是谁。」说完又拍了拍左雁亭的肩膀,方随着皇帝和几位王爷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