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绪只看神情,便知素衣是回护定了梓艳,他心中本就不忍,何况人家苦主都发话了,自己也实在不必迂腐,定要斩梓艳,于是笑道:「当事人既如此说,朕能有什么意见,这大胆奴婢害的你那般痛苦,本就应由你发落。」
说完看向梓艳道:「你可听到了吗?还不谢皇后恩典,日后必要多做好事为他积福,以赎你的罪过。」
梓侬立时笑开了脸,见梓艳一脸无奈的谢恩出去。她不由笑道:「娘娘不用在意她,我们四个人里,就她最别扭,行事虽有时狠辣了一些,其实心肠不坏,别看她现在面上毫无感激之情,其实心里是知道好歹的。」
素衣笑道:「我可不奔着她感激我,只是觉得这丫头虽骄傲了些,也是性情中人,更何况当日她早对我说过,我入宫后她定会对付我,可见是磊落之辈,比起那些暗中下手的人,不知强了多少倍,哼哼。」说完望向爱人,完颜绪便知他又想起了金辽皇宫中的旧帐,忙嘿嘿一笑混了过去。
忽闻人报贺坚求见,完颜绪皱眉道:「他刚才才退下,怎么这么快就又来见驾,也罢,定是这个案子又有了什么眉目,且听听他有何话说。」他本想抱着素衣坐,却被他一躲身闪过,仍旧由梓侬搀到屏风后去了。
不久贺坚进来,参拜后奏道:「启禀皇上,那个擒获的看守书生的人虽拒不招供,但那些书生们已经说出事实,此次陷害皇后事件确系郁大人所为,他们还说郁大人是亲自去抓他们的,为防走漏风声,只带了几个亲信,他们人数虽众多,可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以致束手被擒。因郁将军身份特殊,所以老臣特来请皇上旨意,是否要将其拘拿问罪。」
完颜绪道:「那些书生因何现在才说出来?可有串供之嫌?」
贺坚躬身答道:「这个是老臣一时疏忽,只着眼在那看守之人上,方才回去才想起询问那些书生,老臣已自信分别问过,应无串供之嫌。」
完颜绪其实也就是这么一问,梓艳早已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了他,沉吟半晌,他方吩咐道:「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他只是个将军。朕的皇后被他陷害,不也是忍受了前所未有的苦楚吗?贺爱卿这点事还要来请旨,谨慎太过了吧。也罢,既然你来一遭,那郁苍又有兵权在手,府中侍卫想必也不是好相与的,朕这就给你道密旨,你速速去找兵部尚书林业,务必将他一举成擒。」
原来完颜绪治国十分谨慎,天下兵权共分为大中小三股力量,他亲自掌握其中最大的一股,郁苍虽为降将,因屡立奇功,便掌握了中股兵权,兵部尚书林业掌握的是最小一股,但因为郁苍所管辖的军队大都在京都外,因此只凭这小股力量去擒他,已是绰绰有余。
贺坚领旨而去,完颜绪在书房中踱着步子暗暗生气,心道自己待郁苍实在不薄,素衣与他又从无过节,他因何这般狼子野心,因忽然想起当日完颜朔就对郁苍十分的防范,莫非知道个中内情,忙派人去宣。稍顷内侍回来,启奏道:「太子殿下正在二皇子屋中读书,他问了奴才什么事,奴才告诉他后,他便让奴才回来禀告皇上,言说郁苍害皇后只有一个理由,便是嫉妒皇后娘娘至死不降,比他实在高尚的多。当日在大婚典礼上,他便因此对娘娘不敬。」
完颜绪这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勃然大怒,拍案道:「堂堂大将军,心胸竟如此狭窄,实在可恨。」忽见素衣从屏风后转了出来,面有不忍之色,他心知这爱人又动了妇人之仁,想救郁苍,他本想不待素衣说话就回绝,又怕他起了兔死狐悲之念,少不得要开解一番,于是屏退左右,柔声道:「素素你又有何话要说?」
果见素衣犹豫道:「完颜,我想……可否看在郁将军……看在他的功劳上……饶过他……」话未说完,便被完颜绪挥手打断,听他语气凝重道:「他有天大功劳,也难赎此次之罪。」
素衣面色一阵戚然,叹道:「降将终究还是降将。」
完颜绪心道:果然如朕所料。忙一把搂住爱人,良久才沉声道:「素素,朕将你当作知己,难道你竟还是不了解朕吗?郁苍虽是降将,但朕何尝将他以降将待之。他官高位显,更不用说数次朕都委以重任。朕从未因他是降将而起半点疑心,只是此人心胸狭窄,只因你的坚贞便起歹念,说到底,是他自己活在降将身份的阴影里。更何况你是朕的皇后,他也敢陷害,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朕只斩他一人,已经是法外施仁,若不斩他,金辽律法何在,又如何平息臣子百姓的悠悠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