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师弟天性喜欢热闹,更喜欢凑热闹,这回要不是找着了失踪的兰罄,而兰罄需要小春来治病,他也不想小春出来的。
「要玩的话归义县就很好玩啊,而且我还可以借他们赵小猪玩,为什么他们要四处玩,不留在归义县里?」兰罄盯着鱼头问。
「嗯……年轻人总喜欢四处踩踏四处走,小春又好动,同一个地方留不了太久的。」小七先切了一点鱼脸颊肉给兰罄。
兰罄吃了一口,觉得好香好好吃,眼睛不禁都瞇了起来。他嚼着鱼肉说:「年轻人喜欢四处走,那我是老人了吗?我也一直留在归义县里!小黑大人我今年才二十,还不是一样都在衙门里没有跑出去玩!」
『大哥……您今年快三十了……二十那是您的错觉……』虽然这么想,但小七还是说:「小黑大人您身负归义县县民安全福祉,身分不同,自然与小春不一样的。」
兰罄想了想,点点头。「对啊、对啊!」
鱼头烤好后,兰罄就迫不及待整颗大头拿起来啃,虽然最后弄得整张脸都油腻腻还沾鱼肉碎屑,但却乐开了怀。
待兰罄吃罢后,小七靠过去用衣袖擦了擦兰罄的脸,带着无奈的笑看着他。见兰罄深邃而发亮的眼神,还有嘴角那大大的笑容,竟也觉得心情莫名地好了起来。
八月十五谭桦一案后,小春同云倾在归义县衙门住了一个月替兰罄调理身体,九月十五那日全衙门大伙戒备,但兰罄却只是和云倾打了两招、再咬了小春四五口,接着便跑回房里呼呼大睡起来。之后小春觉得兰罄应该已无大碍,便带着云倾走了。
小春走前留下了许多方子、一堆药丸,吃的、喝的、抹的、洗浴的通通都有,也说接下来就甭担心了,兰大教主十年之内不会再有性命之忧,而且只要不被刺激,每个月月圆也会慢慢的不再像以前那样发疯癫,只消半年,那十五疯症便能痊愈。
只是因为兰罄早年用毒,以致普通药物对他皆是无效,小春不得已只得以烈药调理,只是药用烈,身子便会受不住,所以小春也说了,偶尔什么风邪入体头风脑痛的,不需太担心。
小七是觉得比起性命之忧,这些还是其次。D_A
落水时湿透的衣衫虽然一直穿在身上,然而烤了整个晚上也几乎干了,就只在要回去的路上,兰罄打了两个喷嚏。
小七听见喷嚏声时问了句:「怎么了?」
兰罄说:「鼻子痒。」
小七便没去注意,两人踏着月色,缓缓归家。
这个时节夜晚已经有些凉意,夏日的薄毯子也为厚重的棉被所取代。
夜里,小七还是同往常一样一沾床就睡,只是睡了半个时辰之后,突然觉得房里有异,他微微张开眼,见着竟是兰罄站在床前,抱着他的小睡枕和南先生特地帮他买的冬天盖很暖、又轻又薄蚕丝被,站在他的床前。
小七心想这人大概又是想来和他一起睡了,便忍着困意往床铺里头挪了挪,拍拍身旁空出来的位置说道:「上来吧!」
兰罄慢慢地把瓷枕放到床头,然后缓缓地爬上床,把被子往身上盖好,他的动作有些迟缓,但在暗暗只见一点月光的夜里,察觉不出太大端倪。
上了床之后,兰罄闭上眼,小七也闭上了眼,但是睡着睡着,当兰罄又如以往一样把手放到小七腰上,腿也跨到小七腿上,脑袋靠近得几乎要顶到小七额头,吐息相交时,小七猛地一张眼,伸手贴住兰罄的额头。
小七深吸了一口气说:「怎么这么烫?」
兰罄眨了眨眼,缓慢地说:「盖着被子好热。」脚随即踢了踢被子,将被子踢开些。
小七又摸摸兰罄的脸颊,当小七的手停在兰罄脸上,兰罄震了一下,但随即长长吐了口气,用与脸颊同样灼热的手抓住小七的手贴在他的脸上,说道:「凉的……」
小七定了一下心绪,忧虑地道:「可能下午那会儿玩水着凉了,小春在帮你调理身子,他都说了你这阵子身体会比较虚,我还让你就这么湿了一天……难怪你会受凉!」
「我只有月圆十五才会受凉。」兰罄语气软软的,因为全身无力,听起来有点撒娇的意味。
小七不舍地摸了摸兰罄的脸,把他额边的发丝拨开,说:「闭上眼先睡一会儿,我去拿药来给你服。」
兰罄柔顺地闭上了眼,不过他睡不着。
他听见小七走出了小院去,可他不怕小七不回来。
后来又过了一阵子,越来越热,他干脆把被子整个踢开。南先生那床冬天会很暖蚕丝被今天盖着太暖了,让他浑身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