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箐与杜如渊扮作了一对夫妇,琳箐挽着发鬃,穿着妇人衣饰站在黏着胡须一身员外装扮的杜如渊身边。乐越、洛凌之和孙奔做随从状随在他们身后,昭沅和应泽就是现成的两位少爷,乖巧地陪在爹娘身侧。另外还有一个最小的,用襁褓裹得严严实实抱在琳箐怀中,是飞先锋…
围观告示时,飞先锋扭动得太过兴奋,险些挣破襁褓,露出一张猴脸,幸亏被琳箐眼明手快地一把捂住。
杜如渊咳了一声道:“娘子,天色不早,我们还是早些去寻家客栈吧。”
琳箐悻悻地应了一声。她对易容改装的身份安排一直很是不满,不明白为何扮演她相分的人不是乐越。
众人只能一次次很诚恳地向她解释,没有别的缘故,只因在几位雄性之中,杜如渊扮起老爷来最有气质。
琳箐依然不服,她觉得杜如渊只有书生酸气,最有气质的还是乐越。
一路行来,最投入角色乐此不疲的是应泽殿下,在街道上走了片刻之后,他又一次拉扯杜如渊的衣袖,很入戏地道:“桂花糕!我要吃桂花糕!”
杜如渊语重心长地道:“桂花糕太甜腻,吃多了牙齿会坏掉。”
应泽改拉着昭沅的衣袖,坚定地走向街边:“唔,那么就手撕面。”
杜如渊企图相劝,未果。
洛凌之跟着相劝,依然未果。
一行人在面摊前拉扯,乐越无奈道:“我看还是由着少爷吧。”
应泽赞赏地瞥了乐越一眼,扯着昭沅在面摊的桌边坐下,杜如渊和琳箐无可奈何地正要随着落座,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尖叫:“李郎!”
一个桃红色的身影越过街道直扑过来,撞开一旁的洛凌之,紧紧抱住了乐越。
乐越目瞪口呆,浑身被紧紧箍住,一股刺鼻的脂粉味直冲入脑。那桃红的身影将脸埋在他胸前,颤抖着哭泣:“李郎……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你让奴家等的好苦……好苦……”
这,这是什么情况!乐越两眼发直,呆苦木鸡。
琳箐、杜如渊、昭沅、洛凌之、孙奔和方圆十丈内的所有人都半张着嘴看那抹桃红抱着他哭道:“李郎啊——我的李郎——”神色各异。
静默的许久许久许久之后,琳箐喃喃道:“原来…你在这里…有个相好……”
乐越像条死鱼一样地张了张嘴,他怀中那抹桃红抬起头,用颤抖的手摸上他的脸:“李郎——”乐越再度愕然。
抱住他的这个女子虽然做少女打扮,但厚厚的脂粉遮盖不住已枯槁的容颜,眼角与嘴边都有深刻的皱纹,插满珠翠的鬓发枯乱,掺杂着银丝。唯有注视着乐越的双眼充满着少女的气息,异常明亮。
她,是个年岁不轻的中年妇人。
乐越结结巴巴地道:“夫…夫人…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妇人枯瘦的手在他的脸上摩挲:“李郎,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李郎——”她的手指冰冷,长长的指甲涂成朱红,乐越有种被古墓中的千年僵尸抱住的错觉。
从街道对面大步流星奔过来几人,其中有两三个大汉左右架住那妇人的胳膊,将她从乐越身上剥下来,向后拖去。
妇人尖叫一声,以不可思议的力量拼命挣扎:“放开!你们放开我!李郎!李郎!”
和那几个大汉一起奔来的一名老妇挥着手向乐越福了福身:“这位小哥,对不起,让你受了惊吓,老身给你配个不是。请去我们楼里喝杯…”目光向四周一扫,用帕子半掩住口一笑,“啊呦,看来小哥和后面的老爷与夫人是一起的,那可就不便请你到我们楼子里了。这该怎么办好?”
乐越有些楞征,但看着这名老妇的打扮谈吐,已经猜出了八九分,干笑道:“这位妈妈不必客气,在下没什么大事,哈哈,你还是快将这位…呃,这位……夫人带回去吧。”
那名被擒住的妇人一直死死地盯住乐越,用力挣扎,呼声一声比一声凄厉:“李郎!李郎——!你为何不肯认玉翘?你们放开我!李郎救我!”
正向乐越陪笑脸的老妇人神色一变,蹬蹬几步走到那妇人面前,啪地甩了她一耳光:“告诉过你多少回,那姓李的有娘子!十几年前就把你扔了!三天两头倒街上号丧!再豪撕烂你的嘴!”
又转过身,表情再一变,又是一副殷勤的笑脸:“这位小哥,老身就先把这个疯婆娘带回去了。真真是对不住,你大人有大量,别和个疯子计较。”挥挥手指挥三个大汉拖着那厉声嘶嚎的妇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