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容月立刻起身告退。
太后环视一眼四周,道:“珠莺,你将楚龄郡主带到翡翠亭去,哀家想与这位郡主聊聊西郡相关之事,若没哀家传唤,你等不必侍候。”
半刻钟之后,楚龄郡主在翡翠亭中向太后行跪拜礼。
翡翠亭临水而建,四周空旷,左右再无闲杂人等,太后缓缓道:“你竟然知道昔日高祖皇帝所创的绳结传讯之法,哀家甚是意外。不错,这才是曾统领兵马战场杀敌的西郡郡主应有的聪慧,你在绳结中暗示,有关乎江山社稷的大事要禀报哀家,此刻四下无人,你可直言。”
楚龄郡主俯身在地,道:“太后,臣女所禀报之事关乎重大,臣女之所以留在宫中,便是为了将此事告知太后。”
太后蔼声道:“起来说话吧。”
楚龄郡主谢恩起身,在站起来的瞬间极其迅速地将一张纸塞进了太后袖中,把声音压到最低飞快地道:“太后,宫中耳目众多,不乏身负异能的奇人异士,我只能费劲心机手段,将此事密呈。”
太后一怔,展开袖中的纸条看了一眼,立时神色大变,不由得后退几步,跌坐在亭中的石椅上。
楚龄郡主闪电般抽走她手中的纸条,送入口中,咬烂吞咽入腹,而后双目含泪,再度跪倒在地,扑在太后膝前,悲痛欲绝地嘶声道:“太后娘娘,那逆党首领便是用了这种阴毒秘法杀了我全家,请太后明鉴!”
太后深吸一口气,伸出颤抖的手拍了拍楚龄郡主的手背:“放心,哀家一定为你做主。”
夜半,一只鸟雀飞进了安顺王府中凤桐居住的小院,穿过墙壁,幻化成一个人影,径直落到在灯下看书的凤桐面前,向他盈盈一笑。
这人影,况赫然是太后的那位贴身宫女珠莺。
凤桐放下书卷:“凰珠,你为何来了,难道后宫中有什么变故?”
凰珠道:“也不算什么变故啦,只是那位最近将太子哄得团团转的楚龄郡主已经见过太后了,太后不喜欢她,可能她看了出来,今天主动来向太后请安,实则是来告密博求信任。”
凤桐挑眉道:“哦?她能告什么密?”
凰珠笑:“就是把杀父母的罪责往那乐越头上安。不过戏唱得越来越好了。”她在桌过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我知道这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我在宫中实在气闷,就借着这个机会出来转转。”凤桐微微笑道:“太后还没放弃一些小动作么?”
凰珠无奈地撇嘴道:“是啊。唉,她也是个可怜的女人,知道她和她的儿子已是快要落山的太阳,却仍然不甘心,想要再挣扎一下罢了。”凤桐淡淡道:“再怎么挣扎,他们的命,早就定下了。”
三更时分,夜深露重,“珠莺”回到了凤慈宫中,她的身影变作一只虚幻的凤凰,栖息在太后的床首。
太后紧闭双目,却没有睡着,楚龄郡主那张纸条上的字浮在她合拢双目后虚无的空间内,呈现着刺目的殷红——太子是定南王与一江湖女子绿萝的私生子,非公主所生。
数日之后的一个傍晚,乐越一行来到一个名叫桐县的小城内,寻客栈休息。
他们改由最近的小路赶回青山派,与去西郡时所走的地方大多不同。此城离青山派已不到两天的路途,叛党乐越等人的名字这几日内已传遍天下,兼被官府通缉。桐县的城门口就糊着通缉告示,告示上画着六个头像,一旁注有小字分别是:叛党首领乐越、逆贼杜如渊、嗜血妖道洛凌之、辣手女魔琳箐、恶贯满盈匪寇孙奔、最后一个竟然是飞先锋,注明恶贯满盈匪寇孙奔的妖猴。
众人在告示下驻足围观,琳箐笑嘻嘻道:“乐越,这张告示上的你好像比前几张上的帅一点耶。”
杜如渊道:“嗯,吾的发簪上还多了一朵花。”
孙奔摸着下巴道:“竟给孙某加上了几点鬃须,显得年纪有点大了。”
飞先锋兴奋地扭动,昭沅茫然地道:“为何没有我?”
琳箐道:“有哇。”向告示上一指,“乐越脖子上挂的像腊肠一样的那根,应该就是你吧。”
应泽阴沉地道:“为何没有本座?”
看来是对凡间的官府不敢供出他老人家的仙容十分不满。
乐越道:“咳,殿下您的仪容实在太过光芒万丈,岂是凡间的画师所能轻易绘出。”
应泽对这个答案尚算满意。
此刻天光尚且大亮,他们之所以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在告示前围观,乃是因为考虑到通缉犯的身份,还是稍微做了一些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