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谷谷主已全然失去了他的镇定威仪,急怒悲痛那么清晰地浮动在眉宇之间。
何必,何必再为他伤心难过?多活的四年多,本就是赚回来的啊。
只是好生不甘,不甘那一场轰轰烈烈的生死爱恋,竟以这样惨淡的结局收场;更不甘,他的小蝶,居然恨他如斯。小蝶,小蝶,不要恨我,好吗?
他伸出手,指尖似触到熟悉的手指,熟悉的掌心,以及掌心熟悉的纹路,却没有以往的温热,那么冷的手啊。
他的头被抱入了暖暖的怀,是让他迷恋了半世的女人的怀抱,那野性的温柔,那热烈的体香,似永远只为他一人绽放飘洒。
你原谅我了么?原谅我了么?似乎该满足了,该满足了。
他靠在谢飞蝶怀中,微微一笑,无力垂下了手,神志渐渐飘忽,又似看到如意居内,曾经那么年轻俊秀的一对璧人儿,执手相对,画眉吟诗,伴着奶声奶气的童言稚语,一家三口的温暖快乐,满满充斥了小小的屋子,似要溢了出来。
那曾经的欢歌笑语啊,就如窗外那幽然绽入的百合花香……百合百合,百年好合,终是一场空,一场梦,一场命运无声的戏弄。
晶莹泪滴,终于自他苍白面颊滑落。
月神眼看弟弟在谢飞蝶怀中昏迷过去,忽然扬手一掌,已将她打得倒飞出去,自己迅速扶住舒望星,强以无上内力输入舒望星体内,护住他的心脉和脏腑内最后一点生命气息。
月神那一掌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谢飞蝶咳出血来,却恍如未觉般,连跑带爬扑到舒望星前,手指颤抖着欲抚上他的面庞,又顿住,按在地面上,抠着坚硬的泥土,泪水串串而下,哽咽在喉咙间的,是一声又一声的悲惨呻吟和泣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你还爱我,就该对我一心一意,为何又另娶他人,还如此拼命相护?你置我于何地?又让我情何以堪?
南宫踏雪跪于一侧稍远的地间,怀中是哭泣不解的惜儿,正惊惧地指着血透白袍的父亲,一遍遍问:"爹爹怎么啦?爹爹怎么啦?"南宫踏雪将惜儿牵在怀中,一拂手,已点了她的睡穴,才抬起头,木然道:"为什么?好,我来告诉你为什么。"碧空如洗,白云悠悠。此日的天空,正像连石山大战的那一日,适合相聚,适合远行,更适合十里长亭的相别话依依,许那天长地久海枯石栏的生死誓言。
南宫踏雪自北极在振远镖局被小嫣暗算被迫离去,亦不放心,也悄悄蹑踪而行,远远跟着自己恋慕了许多年的爱人,看着他为众人烈火渡劫,与乾坤双魔两败俱伤后,不去找妻子朋友相聚,却独自向西而行,飘入人迹罕至的西部峡谷,然后倒地不起。
南宫踏雪发现北极伤势极是危急,决定将他带进秀乐长真天,找修真者姜弄苓求救。她曾在无意间救过在外收集药物的姜弄苓,姜弄苓曾邀她入谷修行,南宫踏雪自认尘缘未了,执意拒绝;姜弄苓遂送了她一把凝了白石真人术法的缩地尺,可让她瞬息飞越至千里之外。南宫踏雪便用缩地尺带了舒望星一路奔向秀乐长真天,一刻钟后,缩地尺化为灰烬,她也到达了秀乐长真天。
姜弄苓认定北极乃白石弟子的转世,将他送入胧月窟尽力治疗,却只能暂时保住一命,往日风姿飒飒笑傲天下的北极,筋脉尽断,武功全废,只能缠绵病榻,每日对着石窟顶上冰冷而怪异的花纹,思念自己的妻儿。南宫踏雪寸步不离守在胧月窟,劝慰他,照顾他,细心地煎药喂食,甚至不顾自己是未出阁的姑娘家,为他清洁身体,更换衣衫,用自己的身子,去温暖北极冰冷麻木的躯体。
三个月后,北极病势依旧没有好转,他知自己再不可能恢复,不想再拖累他人,开始拒绝南宫踏雪的照顾,姜弄苓的治疗,悄然等死。也便是在这时,偶然游离出的绝望灵息,为月神察觉,终又失散。
南宫踏雪无技可施时,极乐殿来袭。领头之人是极乐殿主的心腹爱将销魂,一身本领并不比殿主仇绫罗差。据说他对仇绫罗屡起色心,连她的侍女都敢污rǔ,其放纵色胆,由此可见一斑。仇绫罗后来承诺,只要销魂能从秀乐长真天取回全本天心诀,便下嫁于他。他竟真的带了自己的部分人马,仗着已学会的一册天心诀攻入洞天之中。
洞天之中,多是普通修仙之人,于却敌对阵这套一窍不通,被斩杀殆尽,一直攻入禁地胧月窟,制住姜弄苓和南宫踏雪,逼问天心诀下落。在此期间,连重伤卧c黄的北极都被他数番折rǔ,更别提身为女子的南宫踏雪了。她在北极眼前,惨遭销魂污rǔ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