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莫名地柔软了下,他伸出指头来,隔着肚皮触碰那小脚丫。
十一却不适地呻。吟,含糊地嘀咕了一句。
韩天遥凑近她,低沉着嗓音问:“你要什么?”
十一的眸子微启一线,嗓音低哑,“别这样对我,天遥。”
他心头一抽,仿佛被人用力拧绞着,连呼吸都艰难。可定定看向十一时,她已又阖上眼,昏沉睡去。
不过是梦中的呓语。
小脚丫不知什么时候缩了回去,他的指尖便失去了了那方才的饱满温暖。
张扬的母亲,和她腹中顽皮的孩儿,都安静如死地卧在软席上,不复他们原先的活力。
他们已与他无关。
她既敢对他有所求索,便该为她的任意妄为付出代价。
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虽然的确卑劣无耻,——就她跟他一晌贪欢,令他更加难以自拔后再将他甩开,狠狠踩到脚底般卑劣无耻。
“其实……狠毒起来,我们也能是天生一对。”
他低哑地笑,将她揽于怀中,小心地抚摸过她的腹部,却奇异地不再有原先的排斥和憎恶。
无论如何,这总是她的孩子,身上流着她的血,日后说不准还会长着和她相似的眉眼。
凝视她许久,许久,他才探手取出腰间荷包,解开丝带,轻轻一抖,抖出一朵干枯的芍药。
他怔了怔,再一抖,才抖出了一只小小的白玉瓶。他将芍药放回去,从白玉瓶中倒中两颗药丸,喂她服下。
部属从名医那里觅来的良药,可固本培元,补血养气。
怨恨她、报复她不假,但他还不想害了她,或害了她的孩子。
十一觉出药的苦涩,昏沉里皱起眉,微微地挣扎。
=====
有人问我,大遥对十一究竟是怎样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恨。这么说吧,弄死她舍不得,不弄死她不甘心,一句老话叫有多爱就有多恨……
后天见!
☆、249.欢,夜雨无寐(三)
军营里一切从简,极少预备茶水,即便韩天遥是主将,一时半会儿也要不来热水。
他取过酒壶饮了口酒,度入她口中。
十一觉出酒意,待要吐出,韩天遥却不容她反抗牙。
药物终于和在酒水中被一起咽下。
十一昏睡半日,在折腾中慢慢恢复了神智,却先觉出这男子结实胸怀传来的暖意,才觉出口中的酒味和药味酢。
她咳了两声,哑着嗓子问:“你给我喂了什么?”
韩天遥听得她话语中的警惕之意,冷冷道:“毒药!”
说着,他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十一瞅了一眼,“我戒酒很久了。”
韩天遥松开一直揽住她的手,收回酒壶自己饮着,“哦,难为你能戒得这般彻底。”
他记得当日。逼十一戒酒的艰难,更记得她后来的变本加厉。
改变她的终究不是他。
一切都与他这个外人无关。
十一坐直身,只觉手足都是体力耗尽后的浮软,一度被快意麻木的某处此时疼得厉害,总算胎儿并无太大异样,让她略略放心。
韩天遥已整理了衣冠,坐回到书案旁,拿十一伤过他的飞刀挑了挑烛火,继续品饮他的美酒,再不看她一眼。
外面已漆黑一片,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大颗的雨滴打在帐篷上,笃笃笃汇作一片,震人耳膜,偌大的军营便再听不到别的动静,全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
但韩天遥到此时都不曾动手,便不大可能再冒着大雨连夜攻城;何况,有这么长时间,宋与泓应该已经将湖州城内的事务处置完毕了。
十一慢慢站起身,正对着韩天遥,说道:“今日之事,来日必有所报!”
韩天遥眼皮都不抬,“我等着贵妃的报复!”
十一便转身向营帐外走去。
掀开帘帷里,冷风夹着寒雨扑到胸前,竟冷得出奇。她的身子晃了下,险些摔落泥水,忙抓过旁边帘帷站稳,仰面让雨水淋到自己脸上,逼着自己尽量清醒些。
正待离开时,旁边“格”的一声响,却是一把伞掷来,钉于她脚边,伞柄几乎碰到了她的手。
这样巧妙的力道,大约也只有韩天遥那样的高手才能做到了。
十一也懒得回头去看,也不理会那伞,定一定神,径往雨中走去。
这时,只闻韩天遥在内淡淡道:“听说你出宫后,皇上也紧随着离宫,这时候……应该也快到湖州了吧?你这是多想让他看到受尽委屈的模样?”
“阿昀……”
十一吸了口气,回头看向韩天遥,“你明知他来湖州,你还敢……还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