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尚疑心着是不是五月时在狱中受人凌rǔ落下的祸根,可瞧着这肚子实在不像,侍听到桂姑
回禀,更是恼得一阵头晕目眩。一旁的小婉急急扶了,才能稳了身形,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圈椅
内。
桂姑急急道:“姑娘身体远未复原,万不可太过忧心!不如把此事交给定王处置,先行回去休息
吧!”
我定定神,冷笑道:“我秦家的事,还轮不着他来cha手!”
素素已经在我身前跪下,伏在地上呜咽不已。
她瘦怯得可怜,如今在这世上,除了我这个姑姑和双腿瘫痪的秦彻,再无一个亲人。我忍了又忍
,才勉强压住心头怒气,放缓了语调问道:“告诉我,是谁?三个多月……那时候我已经说过
将会送你入宫吧?”
素素只是摇头,却不说一个字。
我柔声诱哄道:“好孩子,既然已经这样,我也不可能再送你入宫,好歹你告诉我是谁,若是合
适,成全了你们也不妨。难道你要你的孩子一出世便没有父亲吗?”
素素哭得更厉害,却依然一个字也没有。
不论是秦府还是定王府,都不是一般的高门大户,即便是心腹部将,也不可能轻易出入小姐闺阁
。我隐隐料到是谁,竟不敢往下细想,或者说,我实在不敢把那人想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纵然我对他的感情,从来不是男女之情,但他应该晓得,从小到大,我对他是何等敬重。
以他骄傲孤峭目无下尘,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我缓缓道:“如果你不肯说,那我也没法子,但这个孩子是万万不能留的。”
我侧头吩咐道:“桂姑,去备药。”
桂姑皱眉道:“姑娘三思,超过三个月的胎儿根基已稳,素素小姐又素来娇弱,只怕……经不
起。”
我不耐烦道:“既然她不肯说是哪个人,难道我让她一个没出阁的小姐把孩子生出来?”
话音未了,门口有人淡淡道:“是我。”
随着云纹盘花帘的撩起,一大团冷气扑了进来,冲淡了火盆带来的暖意。
司徒凌一身玄衣如铁,慢慢地走了进来。他的头发和前襟都是雪花,更将他映得脸色惨白。
不知什么时候下雪了,怪不得这么冷。
我拼命地抱着肩,苍白的手指几乎要把厚厚的斗篷抠破。
紧紧逼视着他幽深的双眸,我略偏了偏头,吩咐道:“去备打胎药。”
司徒凌眸光一暗,抿紧唇不说话。
地上的素素忽然憋出了垂死挣扎般的哭叫,“不要!”
她向前爬了两步,攥着我的袍裾说道:“姑姑,姑姑,留下这个孩子好不好?我生下他就入宫,
姑姑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只想生下这个孩子……定王是独子,至今一无所出,姑姑又体
弱至此,便把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养着,有什么不好,我发誓,姑姑,我发誓,我绝对不会
跟任何人提起这是我的孩子……”
我喉间被涩意绷得发紧,捏紧拳头继续吩咐,“桂姑,去备药!”
桂姑低低应了,正要离开,司徒凌忽然道:“站住。”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向来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桂姑顿时迟疑的,站定脚步看向我。
司徒凌缓缓走到我跟前,与我直直地对视片刻,疲惫地合了合眼,低了眼睛说道:“晚晚,请—
—留下这个孩子,他是我的亲生骨ròu。”
心里仅余的一点纯净透明的东西忽然间被绞得粉碎,我看着眼前这张熟悉的脸庞,忽然间便想纵
声大笑。
笑他所谓的青梅竹马倾心爱恋,笑我所谓的师出同门手足情深,原来都是一场幼稚得不能再幼稚
的笑话。
我艰难地转过脸,望向地上的素素,问道:“你是选择跟我回秦府打胎,还是选择留在这里为他
生子?”
素素惊惶地盯着我,慢慢松开了攥着我袍裾的手,苍白的手指颤抖着伸向司徒凌的方向。
那是权倾天下的定王,那是她心里为自己选择的夫婿,那是她宁可舍弃家族也要去追寻的幸福。
她比我自私,但也许她真能比我幸福。
秦家的女儿没有幸福的,她也许会是第一个,也许……会是最后一个。
我转头,向外大踏步走去。
“晚晚!”
司徒凌惊痛唤我,一伸手抓向我的衣袖。
我扬剑,浅淡晶明的流辉划过,他的手飞快一缩,飞起的宽大袖子被斩下了一大截,随着剑锋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