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语无伦次,声音越来越低,发出最后两个音节,咂了下小嘴巴,便沉沉地睡了过去,乌黑的眼睫如蝶翼般乖巧地覆下来,难得的宁谧。
我默默把她拥紧,一遍遍地在心里镌刻着她的模样,努力地感受并记住抱紧她的幸福和欢喜——并努力不去思考即将分离的苦楚。
淳于望低头望向我的腿,问道:“你的腿……吃得消吗?把相思给我抱着吧!”
我不答,闭着眼感受那稚嫩身躯里健康的心跳和匀长的呼吸,腿部微微地酸麻,竟感觉不出疼痛来。
淳于望伸手托住相思的背,减轻了我腿上的力量,轻声道:“晚晚,我带相思过来,只是想见你一面,确认你安然无恙,并不是想逼你做出怎样的抉择。我知道那不可能。”
两人靠得极近。说话间,他的鼻息扑到了我的面庞,微微的热意,却在顷刻间放大,烧得脸上难受。
我恋恋不舍地将相思交给他,看着他把她抱到c黄上先躺着,失神片刻,低唤道:“阿望。”
淳于望眸中有明亮的辉芒一闪,转头看向我,唇边已有极淡的一抹温柔笑意。
我轻轻道:“带着相思走吧!你身份尊贵,以后不要再轻涉险地。”
他眼角一扬,笑容更大,缺涩滞起来。他道:“你这是心疼我,还是笑话我无能,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了?”
我笑道:“即便是当今的大芮皇帝或大梁皇帝,都有他无能的时候吧?你又何必多心!怪就怪你当初喜欢错了人,终是害人害己。”
“你怨我?”
“怨。如今这不可收拾的局面,你是罪魁祸首。阿望,你是自作自受,可你害了相思。她本可有个健全的家。”
“可我不后悔。”淳于望望着我,轻轻道:“若再来一回,我依然是这样的选择。”
我不觉恨起他的顽固和自私,问道:“然后,用终身的痛苦去怀念三年的幸福时光?”“如果注定这幸福早晚要化作泡影,我会把你藏得更严实,我会待你更好,我会用更多的时光守着你伴着你……努力让那幸福长久些,我还是不会给你时间去长大,去选择,我不想错过。”
我不禁苦笑:“你这叫娶妻吗?叫抢妻还差不多!真想不到天下有你这样心急的男人!”
“不是我心急,而是怕错过你!”
胸中砰然一跳,仿佛软绵绵陷下去一块。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清寂如潭,明澈如水,静静地倒映着我的模样。
许久,我向他轻轻一笑,“如果你当时遇到的是现在这个样子我的,手段狠辣,心如铁石,杀人如麻,你还会一见倾心,不择手段的巧取豪夺吗?”“不会,我喜欢的是那个纯净的像山泉的灵慧少女。”
我挑眉。
他却感叹般轻叹,“可惜,一见秦晚误终身,等我醒悟你不会永远是那个小姑娘的时候,已经走得太远,再也回不了头了!”
早知道他清雅绝俗的斯文面孔背后,很有些恶棍无赖的潜质,如今听他这样坦白说起,倒也拿他无可奈何,遂道:“前方已是绝壁,回头是岸吧!”
他微微合目,低声道:“晚晚,你放心,我总不做叫你为难的事情便是。”
我皱眉道:“若不是想叫我为难,你尽快带了相思回南梁,我便感激不尽!”
他道:“已经决定会把嫦曦公主一起回南梁了。确定出行日期,收拾公主行装,本就还需要些时候。”
我一惊,“不是说还未决定要不要和亲吗?等确定下来,两国通了国书,梁国送来聘礼,芮国再准备嫁妆远送公主,只怕没个一两年都没法子将她送过去吧?”
淳于望摇头道:“没这么麻烦,我递过来的国书,本就要求把之前未竟的和亲继续下去,聘礼之前送过,嫁妆也留在南梁,只是公主受惊逃回本国而已,迎回去也是合情合理。既然事先言明公主嫁的是粱帝,依然让她嫁给粱帝,才见得两国交好的诚意。”
“我们皇上……答应了?”“
他为何不答应?北芮朝中依然明争暗斗,若不与南梁修好,难免腹背受敌。将妹子送嫁后,北芮大乱之时,他便可得到南梁的支持,何乐而不为?只是我想在这里多待些日子,因此故意踌躇着不做决定。”他的眸光如一注泉水,静静地凝视着我,“何况,嫦曦公主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把自己卷入朝堂斗争中,如今……生养她的北芮,只怕远比南梁危险得多。早有人想着要取她和她母亲的性命了吧?”我明知他暗指我必会报复嫦曦,也不接话头,转而问道:“我们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