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最令人吃惊的并不是家主的长相,而是他所坐的带有两个大轮的红木椅,显然是腿脚不便的人才……
就在小丫头目瞪口呆的功夫,鹿家家主已经扶着尖尖的下巴轻笑出声:“怎么,没想到本人是这幅颓废的模样,回不过神来吗?”
他的声音也很干净,但不似苏晟透着几分干脆,简直柔到人骨头发软。
沈桐儿赶紧拱手施礼:“不敢不敢!见过鹿——鹿大人!”
家主并无半点高深的表情,依然温和地说:“姑娘不必如此客气,鄙人鹿笙,直呼此名即可。”
这沈桐儿怎敢从命?
她扭头拉了拉苏晟的衣袖:“小白……问好啊。”
苏晟勉为其难地开口:“久仰。”
鹿笙饶有兴致:“没想到沈姑娘小小年纪已有婚配,我常听季祁对你念念不忘,还想帮忙说门喜事,看来是我想太多了。”
“啊……”沈桐儿羞涩地脱口而出:“不是的,他只是我的宠物!”
话音刚落又发现不对劲,对视上苏晟满是嗔怒的眼睛干笑:“是、是朋友……”
“哎,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沈姑娘竟比我还要玩得开些。”鹿笙抬手道:“请坐,今日相约实在冒昧,望二位能够满意而归。”
云娘当然不可能教导教沈桐儿男女之事,她莫名其妙地小声问:“玩啥,他在说什么?”
“你少讲几句话,倒可少丢些脸面。”苏晟无语。
沈桐儿偷看对面落落大方的季祁,又故意嘟囔:“要把季大哥说给我吗,他是很厉害没错,但我先得问问我娘。”
从在桥边被搭讪时,苏晟就看出这丫头没那么老实,立刻道:“你做梦!”
“嘻嘻。”沈桐儿觉得他的反应很有趣,摸着嘴唇得逞窃笑。
丰盛的菜肴很快便被美人们依次端来,摆满长桌,当真是色香味俱全,令人垂涎欲滴。
然而鹿笙瞧也不瞧,只接过杯温酒,抬手道:“沈姑娘之前的英勇事迹我已略闻一二,虽然到底没能救得了金银岛,倒也使鹿某其余的店铺幸免于难,此等恩情言不足以,这杯酒就当是向姑娘道谢了。”
沈桐儿躲开苏晟的阻挠,高兴地随着喝了杯,顿时被呛得眼泪横飞。
鹿笙微笑:“不用勉强,给沈姑娘上茶。”
“鹿大人,想您这般富可敌国的实力,手下应当有不少御鬼师吧?”沈桐儿问道。
“当然。”鹿笙欣然承认。
“既然金银岛规模如此之巨,为何不派几位御鬼师严防死守呢?倘若当时有些比我厉害的人,也不至于闹到如此下场。”沈桐儿憋不住心中疑惑。
“这点是鹿某的疏忽,御鬼师从前也是有的,偏不巧他几个月前去世了,我想着有家父派人安放的八块金萤石围着,应该不会出问题,谁晓得……”鹿笙微微叹息,根本不动神色。
“那些异鬼并不惧怕金萤石的,难道鹿先生不清楚?季大哥,你总知道的吧?”沈桐儿质问。
“多少求些心安而已,异鬼千变万化,碰到厉害的角色,就算是派八个季祁看着也难免会出事。”鹿笙的态度透出不以为然:“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再过多纠结也无意义,对于我来说,更多要考虑的是如何将金银岛修复起来。”
“修复?”沈桐儿惊讶地张大眼睛,她这辈子钱袋最充足的时候就是在当掉十株魂尘之后,当真想象不出重建如此壮观的游船要花掉多少真金白银。
“无论怎么讲,鹿某喜欢这个赌场。”鹿笙扶住额头,黑色纱袖随之落下,露出雪白的手臂。
沈桐儿见他没有管自己讨要剩下几块金萤石,暗自舒了口气。
鹿笙又道:“提起赌场,沈姑娘之前也曾在金银岛立下赌约,现在就将那惊虚先生带过来吧。”
沈桐儿面露不安之色,毕竟黄誉齐并非她所找回。
“禀告家主,惊虚老头受不得惊吓昏死了过去。”立在暗处的一命黑衣护卫报告道。
鹿笙亮如秋水的眼睛终于泛起丝不悦。
护卫吓得单膝跪地:“属下这就去把他弄醒带来!”
鹿笙收回目光,抬手道:“空着也是乏味,那就叫酒儿和袖儿表演个节目助兴,鹿某也是很久没看到令人惊讶的美人了,今夜心情大好。”
沈桐儿立刻捧住脸说:“诶,我有那么好看吗?”
鹿笙微笑:“我是在说桐儿身边的公子啊。”
沈桐儿瞬间呆住。
鹿笙被她的表情逗得弯起眼膜,忽又倾身向季祁:“季兄说的没错,沈姑娘果然是天真烂漫的人。”
再度丢脸的沈桐儿这才垂着脑袋老实下来,听到苏晟在旁叹气,终于选择闭上嘴巴。
幸好此时两位穿着烟绿色纱衣的男女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冲淡了气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