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祁尴尬:“这……并未听说鹿先生有龙阳之癖,啊,前面就是二位休息的房间。”
“多谢。”苏晟转手就把小姑娘拎进那个屋子,关门质问:“你少说几句可好?”
“怎么了嘛……”沈桐儿在某些方面缺心少肺:“你说鹿先生把我叫回来,真的是想感谢我吗?不可能,像他那种大人物何必做这种无聊事?”
苏晟不愿看着她的大眼睛说谎,转身道:“也许是为了那块玉牌,若逼急了你还给他就是,反正拿来无用。”
沈桐儿点点头,转头发现房间内的器物都精巧无比,拿起个昨夜节日留下的荷花灯说:“哎呀,这个好漂亮,我之前都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稀松平常。”苏晟不在意,竟不遮掩地摸出刻在金简上的《天光集》道:“我有部奇书,记录了世间所有灯盏的制造之法。”
沈桐儿好奇地凑过去,眨着大眼睛惊讶:“这是黄金做的!”
苏晟见她全然不识得似的,不由暗淡下目光。
沈桐儿觉得奇怪:“可上面的字我一个都看不懂呀……”
苏晟回神说:“是种失传的古老文字。”
“那、那上面有说走马灯的做法吗?”沈桐儿追问:“我小时候看到市集上有拍卖过一个走马灯,一点燃就会有小人绕在周围走啊走啊,特别好玩……可惜云娘没有那么多银子,不肯给我买。”
“……这种东西上面未有记载。”苏晟哭笑不得。
“哦。”沈桐儿失望。
苏晟道:“不过也并非多难,我给你做就是了。”
“真的吗?”沈桐儿马上缠着他,满脸兴致勃勃:“反正现在闲着,我去管那些丫鬟要点材料。”
“不过你不准再让那个莽夫唤你桐儿。”苏晟皱眉。
“啊?”沈桐儿愣住。
苏晟扭头:“只有亲近的人可以这样称呼你,萍水相逢而已,用不着他自来熟。”
30.笙歌夜宴
越是活在传言与故事中的大人物, 就会越多几分神性,而少了几分像人。
玉京高高在上的皇帝对于大江南北的平头百姓而言, 永远只是个不能提及的名字。
而数百年来掌握着商贾命脉的鹿家家主, 同样属于这般遥远的存在。
当晚沈桐儿被季祁引向大战后修复过的云座酒楼, 难免有些紧张:“听说就算是王公贵族, 也难得能被鹿家招待, 我去真的没问题吗?季大哥, 你若是骗我, 我可真信不得任何人了。”
季祁浓眉大眼, 笑容非常爽朗:“桐儿,你就是太多疑,不过这样也好, 出门在外长些心眼免得吃亏, 我与家主一见如故, 他属于痛快的生意人, 对打打杀杀的江湖恩怨没兴趣, 当真只是要请客交朋友, 况且你要明白,他若是想害你, 压根无需废此周折,别说是你了, 鹿家的高手刺客任我也难以应付。”
“此话倒是不假, 我娘以前常对我讲, 天下唯官府与姓鹿的惹不得。”沈桐儿点点头, 莫名感觉到身边投来苏晟冷淡的目光,不由轻咳一声:“季大哥,你以后还是叫我沈姑娘吧,我已经长大了。”
季祁微怔,目光不由望向神秘莫测的的白衣公子,转而微笑:“可在我眼里还像孩子。”
苏晟立即握紧了修长的手指。
沈桐儿向来就事论事,并不善于这种拐弯抹角的交流方式,望见云座楼阁的瞬间便忘记坚持,立刻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季祁笑意不减,拱手道:“苏公子,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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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钱人的特点大概便是不知钱为何物吧?
往日宾朋满座的奢华食店竟然空空荡荡,楼上楼下只立着数位面无表情的护卫,个个眉眼精致,不负家主热衷美人的名声。
“哦呀,都被包场啦?”沈桐儿好奇地东瞅西望,不由整理了下自己的小袍子,不想显得太难看。
“这云座本就是鹿先生的产业,当然是他说了算。”跟上来的季祁嘱咐道:“桐儿……”
沈桐儿回头提醒:“沈姑娘!”
“好,沈姑娘,一会儿对家主讲话客气些,万不能顶撞。”季祁露出无奈的模样。
沈桐儿点点头,亲昵地拉住苏晟的胳膊:“小白,我们走。”
苏晟始终冰封的脸这才温和了些,默不作声地迈开步子,瞥了无辜的季祁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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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对于高高在上之人的想象总是如庙里的神像般巨大而又金光闪闪。
在沈桐儿的脑子里,能够掌管鹿家的男人也定然是不怒自威的大丈夫。
谁晓得当她三份忐忑七分激动地穿越重重纱帘,行至被严密看守的顶楼宴会大厅时,却见在一片缤纷如花般的美女尽头坐着位身着黑衣的清瘦男子。
丹凤眼、黛山眉,眼底一颗温柔的泪痣,略显苍白的唇却扶着几分笑意,真像那般守着青灯苦读的文弱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