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就是熏熏衣服啊。”莲生小声念叨了一句,挣开采绛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面墙睡了。
采绛见他莫名地不高兴,自己也不痛快,闻着莲生身上散发的淡淡清香,只觉得燥热心烦,翻来覆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像从来没有人睡过一样。
再见莲生,已经是冬天了。
采绛跪在上书房前已经两天了。
西陲战事吃紧,圣上拟收丞相千金为义女,封为和孝公主,和亲匈奴。同时为了安抚军心,计划迎娶威武将军之女为太子妃。
采绛一听这消息,霎时僵了。待回过神来,直闹到御书房外。圣上并没有接见自己的太子,只是冷冷地丢下一句话:“除非冬开夏花!”
冬开夏花,怎么可能!
采绛跪着,什么东西落在了脸上,凉飕飕的,下雪了。漆黑的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落着雪花,在灯光照射下闪亮着。
“我听说你跪了两天了。”清澈的声音,淡淡的清香,只有一个人会在采绛面前用“我”称呼自己。“这样冷,只怕再跪下去,腿就落下毛病了。”莲生在采绛对面坐下来,还是火红的衣衫赤着足,却没有一丝畏冷的模样。
“啊,我第一次见雪。”莲生笑嘻嘻地伸出手掌,语气就像与采绛坐在荷花池畔讨论着水中的鱼儿似的。
“你打算坐在这里陪我吗?”采绛张开冻得僵硬的双唇,吐出冷冰冰一句话。
“不是,我只是来问问,你为什么要跪在这。”莲生毫不在意。
“因为我不想她嫁给别人,我不想她去边塞吃苦,我不想她在胡邦受辱。”
“我还以为是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原来只是这样。”莲生呵呵笑起来。“家国天下,都比不过她?”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采绛抖着冰凉的唇:“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错过了,就再也没有这样的人了。”
看着采绛有些复杂的眼神,莲生有些不解,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明白的。”采绛的看着莲生什么也不懂的模样,越发绝望。“有那么一个人,就那么放在心尖上,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想让他平平安安,想和他长长久久。就算是他的影子,也要暖在手里。”
莲生望着采绛,惊道:“采绛,你怎么这么笨了!你若不能健健康康,如何跟她长长久久?“
采绛看莲生一双脚丫踩在雪地上,只觉得心里被冰锥刺着一样:“你快些回去吧,莫让我挂心。我会跪到父皇松口为止。什么冬开夏花,怎么可能!“
莲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起身走出去了两步,回头一笑,一如初见时的灿烂:“采绛,我懂的。让心尖上的人开开心心,我才开心。”
采绛愣了一下,想要问什么,可是莲生却已经走远了,而采绛也已经没有力气叫他了。
等到采绛能够再次说话的时候,他躺在自己寝宫的床上,身边伺候的小太监热泪盈眶地看着他:“殿下,您已经昏迷了三天了,总算是醒了!”
“什么?!三天?!和亲的队伍今天出发?!”采绛挣扎着爬下床,却发现双腿竟然没有力气支撑他站立。
“殿下,太医说您的腿受了寒气,要修养半个月才能下床!和亲已经取消了,您不用急!”
“取消?”采绛一惊,难道父皇真的被自己感动了?
“殿下,您昏过去的那天晚上,御花园的莲花开了!”
“你说什么?”冬开夏花?
“真的啊。一支红莲破冰而出,整整怒放了十二个时辰。大臣们都说是是您的诚意感动了上天,天赐瑞兆。圣上收回圣意,决定为您与林小姐赐婚呐。”小太监说的欣喜,采绛听得虽然吃惊,却也开心得很。安安稳稳地躺回床上,只想待到开春暖和了,好好跟莲生谈谈自己的娇妻,又想不知那天晚上莲生跑出来冻着没。又想起莲生那天晚上那句莫名其妙的话,要问问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采绛笑着又睡过去了。
在床上甜甜蜜蜜地躺了半个月,采绛才终于能下了地,于是摆了鸾仪说是要去看看御花园那祥瑞。虽说现下已经是败了,但毕竟是帮了自己大忙的。其实私心里也想着,没准莲生看在自己大病初愈的份上能耐着寒出来看看自己。想着自己跪在冰天雪地里的时候,莲生竟然还能笑出来,觉得见了面一定要骂骂他才好,又想着,骂了他又要生气,本来冬天就见不了几次面,只怕他就要一冬天都不见自己了。两难地想着,已经到了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