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爹也是笑里藏刀,口蜜腹剑的那种类型,但是看着就要比眼前这个人舒服很多。
胖哥儿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他有些疑惑。
然后,他目光一下落在了走在沈恙后面半步远地方的瘦弱少年身上。
他眼睛眨巴了眨巴,看看自己的块头,再看看对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顿时大笑起来,露出已经开始松动的门牙:“娘,那就是你说过的风都能吹得倒的吗?”
沈恙脸色一变,唇边挂着的笑意一下消减下去,眸底也冰寒了一片。
取哥儿站在后面,扯了扯沈恙的袖子,没有血色的嘴唇倒是翘起来,“本就是实话,父亲何必在意呢?”
那边的顾怀袖也知道胖哥儿这话很伤人。
若换了寻常人说,定然是无错,可对面那一位瘦得跟骨架子一样的哥儿却是多病的,活不活得下来都还难说,别看人大了,却是个随时夭折的命。
她抬手就拍了胖哥儿的头一下,冷声道:“教过你的话,你浑忘了!”
胖哥儿平白遭了自己娘一巴掌,委委屈屈的。
不过看着沈恙那吓人的表情,又看后面那病弱少年拉着沈恙的袖子却朝着他这边笑,胖哥儿也不知怎的就心生亲近之感。
放开了顾怀袖的手,胖哥儿朝前面走了两步,又有些被沈恙的表情吓住,他从自己身上摸出一块石方叔叔做的花生糖来,终于到了取哥儿的面前:“我……我不是故意的,给你花生糖。”
后面还无声地站着一名妇人,这会儿皱着眉看胖哥儿,虽胖了一些,可到底这五官竟然跟自己小时候差不多……
她生了疑虑,便抬头去看那边站着不过来的顾怀袖。
刚刚沈恙叫她“张二夫人”?
张?
张……
到底这是……
她脸上神情变化极为剧烈,沈恙一眼就看见了。
然而他只用扇子抵了自己那薄薄两片嘴唇,略略地磨着牙,看着将花生糖递给取哥儿的胖哥儿,竟然道:“我家哥儿身体不大好,这些东西都是吃不得的……”
听了这话,胖哥儿有些尴尬和窘迫,想要将手收回来。
不过取哥儿却在这时候伸出手来,从他胖胖的手里把那一块裹着油纸的花生糖拿在了手里,似乎还有些腼腆的样子,生涩道:“不碍事,谢谢。”
胖哥儿反倒是被他的腼腆给逗笑了,他转过身就朝着沈恙扮了个难看的鬼脸,吐舌头:“说谎大魔王,呜呜呜呜哇哇哇……”
鬼脸一扮完,胖哥儿就一溜烟地跑回了顾怀袖的身边。
顾怀袖在那边看着,差点笑弯了腰,沈恙那脸色真是五颜六色太精彩了啊!
“乖。”
她摸了摸胖哥儿的头,而后拉着胖哥儿的手就朝着前面走了。
不过回想起来,沈恙身边的姨娘真是一个接一个地换,却不知取哥儿是他后院里哪个生的,这样病弱。
顾怀袖忽然皱了皱眉,老觉得沈恙身边那个妇人透着一种熟悉的感觉。
沈恙儿子沈取,长得跟他身边那个女人有些像,不过气韵神态乃至于眼底那种淡淡地阴郁,都与沈恙如出一辙。只可惜,就是身子太弱,沈恙如今将孩子捧在手心里当个宝,但希望这孩子没事就是了。
沈恙这人,作孽太多。
顾怀袖按了按自己的眉心,也没多想,就到了前面宴会的花厅处见了刘氏。
廖思勉如今的年纪也不小了,还要比胖哥儿大上好几岁,往年她还抱过的孩子,如今看着已经拔长成人了,如今跟着先生在学塾里面念书,来教他的都是这江宁城里面的大儒,也算是廖逢源对自己的儿子寄予了厚望吧。
往常廖思勉也见过张二夫人,还记得她,连忙躬身问好:“思勉见过张二夫人。”
“看着如今人也大了,倒是玉树临风,当是个有出息的。”
顾怀袖看看廖思勉,忙扶着他起来,又拉着胖哥儿过来道:“这是胖哥儿,叫他小胖就成了,喜欢你们园子得很,若是一会儿玩记得带上他。”
本来就是叫几个小孩子玩的,廖思勉看着斯文,其实也是个人来疯,很快跟胖哥儿开始自报家门,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一起去。
胖哥儿见着廖思勉比自己大,这葵夏园又是他们家的,连忙道:“勉哥儿带我看看你们家的园子呗,我刚刚瞧着外面有鲤鱼,咱们喂鱼儿去吧!”
“好啊好啊,我这边叫丫鬟去拿鱼食儿。你等一下……”廖思勉有十余岁了,比胖哥儿大了许多,说着就要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