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料子啊。
张廷瓒笑了一声,看向张英。
张英又很久没说话,而后道:“罢了,这些容后再议。老二性子孤僻,我与他说不到一块儿去,近年来问着他也就是那样几句话。不说也罢,你与他走得稍近一些,多担待点。老三那边,也由你去找……他自己该有个决定了,小陈氏断断留不得。我去看看你娘……”
父子两个说完,前后脚离开了书房。
不过在转过角的时候,张英忽然问了一句:“太子如今不大中用了,你离着那一位爷远些。”
说完,不待张廷瓒回答,便已经过了圆门。
张英往吴氏处去,张廷瓒却忽地一笑,也没将张英的话当一回事,直接去找了三弟张廷璐。
吴氏之前在霆哥儿病垂之际就已经晕倒,现在应当是已经醒了。
张英过来的时候,王福顺家的站在外头抹眼泪,一见张英来,倒是有些吃惊:“老爷……”
张英摆手,却已经进去了。
吴氏呆愣愣地坐在床上,仿佛受不了这样大的打击,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见到张英进来,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张英过来坐到她床边,看吴氏盯着自己,只说了一句:“霆哥儿去了,往后还会有孙儿的,你莫要多想了。”
那么小一个孩子说没就没了。
吴氏满心都是凄惶,正想要说什么,没想到张英道:“你可还记得当初你给老二与顾家三姑娘,也就是二儿媳妇合八字时候的事情吗?”
吴氏立马道:“记得,说是什么金玉满堂百年好合,还说她顾三是旺夫旺子旺家,全都是胡说八道!打她一进门,老爷您瞧瞧,府里上上下下哪里有过一件好事?她就是个命硬克着咱们的,叫老二休了她吧!”
“你若再胡言乱语……”
张英忽然没说得出来,他看着吴氏,也看着她年老色衰面容憔悴,恍惚之间又想起当年赶考时的事情来。
“二儿媳妇识得大体,如今小陈氏不中用了,以后府里的事情还交给二儿媳妇管着。你少为难二儿媳,当初大儿媳进门你不也为难了好久吗?结果怎样?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莫强求。”
这许多年,吴氏在府里过日子也不容易。
张英想着叹了口气,握了握吴氏的手,又道:“我听说妙慈也没了,你若还想要个丫鬟便自己去拔,王福顺家的跟了你这么多年,得心应手,你也老了,有什么事情都交给下面人操持吧。”
说完这些,张英便起身,要回书房去。
临出吴氏房的时候,张英停住脚步,站在走廊上问王福顺家的:“老夫人最近可有找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王福顺家的心头一凛,连忙摇头:“不曾有过。”
张英道:“你伺候她这么多年,稳妥得很,若她有个什么动静只管来告诉我。”
张英最厌恶便是神鬼之事,偏偏吴氏迷信,前些年他说过,吴氏便收敛了。
只怕最近出了这些事情,她难免又要去神佛那边求点什么安慰。
张英这是早作防备。
说完,他便转身又归入夜色当中。
距离叫大起的时辰也近了,这一夜张英连觉都没睡过,又要往朝上去。
王福顺家的心惊胆战,她可一句话不敢说,若是说了就会牵连到自己的身上。
她进了屋,也看见吴氏怔怔的,只上去给老夫人掖好被子,劝道:“您与老爷是患难里走出来的,若不是当年您从河里把老爷给刨出来,哪里有老爷今日的荣华富贵?糟糠之妻不下堂,不必……”
“啪!”
吴氏一巴掌给王福顺家的扇过去,“你说谁呢!”
王福顺家的顿时意识到,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以至于自己都糊涂了,她连忙跪下去:“老奴糊涂了,求老夫人饶恕……”
吴氏缓缓躺回绣枕上,却还是恍恍惚惚。
“你去吧……”
王福顺家的这才慢慢地给放下了床帐,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张廷瓒这边却在黎明时分进了张廷璐的屋子,他身边小厮阿智刚刚端着一盆血水出来,见了张廷瓒差点吓得打翻了铜盆。
张廷瓒看了一眼,却问:“你家爷在里头吧?”
“在呢。”
阿智答了一声。
张廷瓒抬腿便往里面走,张廷璐正坐在炕上,将外袍缓缓系上,很明显看得见身上缠着步,一见到张廷瓒进来,他只勉强笑了一下:“大哥?”
“父亲着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