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来有种说不出的焦躁一直在温浅心里酝酿,沉积。他想宣泄,却也找不到出口。直到刚刚跌落机关的瞬间,他在自己下意识抱紧那家伙的举动里才终于明确了一件事。那就是老白对于他而言是特别的,特别,重要的。
这是世人所谓的爱么?温浅拿捏不准。他总觉得不太像。爱给他的感觉太薄了,而他对待老白,却绝不仅仅是喜欢或者有好感那么简单。他会为了这个人高兴,开心,懊恼,生气,甚至于他从未体验过的,某种哀伤。
“怎么了?”见温浅坐那儿冥思苦想半天没说话,老白便出声询问。
温浅敛了心思,绽开招牌笑容转移了话题:“我觉得挖这石室的人想必蓄谋已久,你看那油灯,都快见底了。”
顺着温浅的目光,老白也看见了那盏落满灰尘的油灯。就挂在石室的一角,发出微弱而昏暗的光。
“对了,在掉下来之前你说有人会闹场子,就是指这个吗?”温浅想起了老白那时候正是要出门去看。结果晚一步,便没出去。
老白恍然大悟,啪的一捶自己的大腿:“肯定就是他了!玄机老!”
“机关大师?”温浅诧异,“他很多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啊?”
“谁知道。”老白撇撇嘴,“看起来像是和言是非有恩怨的样子。”
温浅乐:“我就说他招惹是非吧。”
老白不同意:“做生意的哪有不惹是非的,难道你没仇家?”
温浅愣了下,倒还真卖力的想了起来。末了不太确定道:“呃,应该也有。不过人都死了,他们的家人一般也不太常找我报仇。”
老白嘴角抽搐,他忘了这家伙的生意特点了。
“不过如果真是玄机老设的机关,那么我们恐难出去了。”温浅沉声道,“石室恐怕不只这么一个,啧,他到底在言府下面潜伏了多久啊。”
“还有石室?”老白惊讶的瞪大眼睛。
温浅没好气的敲了他的头:“你这俩耳朵招风用的么,真是服了你,刚刚是整个大堂的地面都开了口,不只我们脚下。”
“……”
“怎么不说话了?”
“呃,没,呵呵,原来如此。”老白憨憨的乐,不好意思说自己被对方难得的亲昵敲头给敲傻了,现在满脑子的糨糊正咕嘟咕嘟的熬啊熬呢。
“破案的时候挺精明啊,怎么这会儿又傻上了。”温浅笑,连眼睛都柔了下来。
刚来时没发现老白易容,温浅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这家伙的面皮儿做得再精致,眼睛却还是那双眼睛,随便一转心思就都出来了。慌乱的,害怕的,开心的,快乐的,愤怒的,生气的,不屑的,敬佩的,只消看上一眼,便懂了。
鬼使神差的,温浅忽然伸出手,轻轻的撕去了老白的易容。而老白就那么呆呆的,似乎忘记了去抗议。
“呼,还是这个样子好。”温浅后退一点点,目不转睛的看着,跟欣赏风景似的。
老白不太自在的轻咳一声,才略微发窘的挠挠头:“回头让人见了真面目,以后不好走江湖了。”说着从怀里掏出点药膏,又把面具给鼓捣了回了脸上。
温浅看着这脸皮儿摘了戴的觉得有趣儿,莞尔道:“你的仇家也多?”
“那谁知道啊,”老白咕哝着,“指不定哪儿冒出一个来,就够我喝几壶的。”
温浅似笑非笑:“你朋友那么多,就算真有仇家也不怕,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护着你。”
老白微微皱眉,没接这个话茬。那种怪异的感觉又来了,虽然男人一脸温和,甚至眼睛里都云淡风轻,可他就是觉得那人在生气。没来由的。
片刻后,老白咬咬嘴唇,像下了某种重大决定似的,颇有点豁出去的架势:“我那天本来也想找你藏在柳百川那儿了,可我一想你和勾三非亲非故的,呃,估计就算面儿上答应了心里也不能太乐意,所以才找了那个爱凑热闹的李小楼。”
温浅没想到老白这会儿说这个,愣了好半天,才好容易把听见的都消化掉。可又不知该用什么表情了。话题太过跳跃,情绪一时没办法衔接。
“温浅?”老白被对方的沉默弄得头皮发麻,又有点后悔自己的鲁莽了。难道自己理解错了.,对方压根儿没为这个生气?思及此,老白脸热得能烫熟鸡蛋了。
终于,温大侠调整好了状态,找回了话头:“你怎么知道我就算面儿上答应了,心里也肯定不乐意呢。说得像我很无情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