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对继鸾而言本来极为遥远,没想到她所敬佩的魏云外居然是个置身其中的人,而且楚归,好像也有些……继鸾一时有些震惊。
魏云外道:“如今之乱世,我四处行走,也见过许许多多不世出的豪杰……只不过楚三,他是个奇特之极的人……你不要惊怕,他跟我不同,我跟**一样,已经立志投身**事业了,但楚三……你也知道他的兄长楚去非是什么身份,他不会参与其中,只不过……他暗中会资助我们**的经费。”
继鸾的心怦怦乱跳,声音都有些发抖:“为……什么?”
“也许,他有他自己的考量……也许他的眼光够远,知道他在做什么吧……”魏云外缓慢而谨慎地说,说到这里,又道:“继鸾,我之所以对你开诚布公地说这些,是因为我喜欢你这孩子,知道你的心性光明,所以不怕告诉你**……二来,是因为楚归。”
继鸾越发不解,内心紧张,却按捺着。
魏云外慢慢说道:“楚三……他对你有些不同……”
一片轻粉花瓣自空中旋落,竟然落在继鸾面前的杯中,茶水颤动,小小地涟漪漾开——
☆、51
那一恍惚继鸾又想到先前楚归的那番举止,这种奇异的感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坐立不安,若非对面的是她尊敬的“前辈”,恐怕早就拂袖不理。
魏云外望着她的眼睛,沉声说道:“楚三这个人,若为奸雄,必会让世道水火生灵涂炭,若为骄雄,却可能成为救世的烈焰,他的心性亦正亦邪,……我曾试过说服他……但他的心思,等闲不会为我所动,继鸾,我觉得你可以成为……”
继鸾再也坐不住,站起身来道:“先生!”
魏云外一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继鸾,且先听我说,让他为善,总比纵他作恶要好,如今的世道,群魔乱舞……国民政府**,外头的日寇还虎视眈眈,锦城表面繁华,但这繁华随时都可能化作灰堆……据我所知,日寇已经派了内奸潜伏锦城进行各方面的渗透,而三爷,恐怕更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继鸾听了这些,心头越发一紧:“先生,我对这些全然不懂,何况我跟三爷非亲非故,只是他的保镖,负责他的安全……如此而已。”
魏云外微笑着淡淡道:“听与不听,我只说了便罢,我不会强逼你做任何事,只不过……这些话很想跟你说出来,如果不是换做别人,我也是断然不肯透露分毫的。”
继鸾对上他诚恳明澈的双眼,叹了声,便也直接说道:“先生……我不过是个身不由己之人,本来也并没想来锦城,只是阴差阳错,对三爷……先生,就让我冒昧说一句,三爷或许是这一棵树,树大根深,又开得繁盛好看,但是……”继鸾眯起眼睛,仰头看天,隐隐地看到一点鸟雀的影子,“我不过是过路的燕雀罢了,跟三爷仅仅是萍水相逢,转眼便会自奔东西……所以有些事不想参与其中,也跟我没有干系……很对不住,先生。”
魏云外沉默了片刻,才微微一笑,也站起身来,负手看着面前那开的绚烂夺目的树:“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对有些事也很不理解,有时候会认定自己不会去做什么……但是世事无常,有些机缘造化,常常在想象之外,继鸾,我无意勉强你,就像无法勉强三爷一样……你自小历练,养顾幼弟,行走江湖,似什么都懂,但有些事情却在人的意料之外……”
风吹花舞,魏云外摆手当空一划,气劲波动,引得花瓣阵起了奇异的波动:“你为人无可挑剔,武功上的造诣也令人欣喜,所以我才格外地欣赏,喜欢,但你的脾气,却是外柔而内烈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练得是太极,但太极的真意,需要继续参悟。”
魏云外将手摊开,掌心里静静地贴着一朵坠落的花,虽然离开枝头,但并不萎颓,光影中安静地躺着,散发着极安谧之美。
继鸾一时看怔了。魏云外道:“但,就算你不肯应承什么,其实我也是放心的,只要你在他的身边儿,就胜过一切了。”
继鸾似懂非懂,对上魏云外的眼睛,心里却有些沉甸甸地。
“哟!你们两个正谈着呢。”
身后忽地传来一声带笑的招呼,魏云外扬手,那朵花飘坠出去,同满地的花瓣同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