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5)
他叹了口气,看见榻上的人还蜷缩成一团发着抖,纵使心内藏疑,也忍不住抚了抚他的后背,没想到杨晏初神智不清地发出了一声小猫一样的呜咽,哆哆嗦嗦地伸手抓住了任歌行的衣袖,声线都快抖碎了,还细声细气地说着话,语气像是哀求。
他听不清,不得不弯下腰,听见杨晏初神智不清断断续续地小声说:“我错了……把爷的衣服吐脏了……我错了……别打……”
任歌行看他那样子,心里禁不住一软,坐在他身边给他一下一下的揉后心,轻声道:“还难受么?难受就往地上吐,不妨事的。”
杨晏初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一遍一遍地认错道歉求饶,任歌行见他听不进去,也就不再说话了,只是轻轻地拍他的后背,像哄睡一个哭闹的孩子。
任歌行不知道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他想象不到。
他从来洁身自好,想象不到会有捏着人脖子灌酒的宾客,喜欢看人被灌得神智不清又强颜欢笑的样子,又不喜欢看人呕吐,一旦有人吐了,弄脏华贵的衣衫——
那地方从来不缺各种响动,悲与欢,歌与哭,切切丝竹与曼声婉唱,浅笑低吟与忍痛惨呼都缠在一块儿,淹在血色的酒污里,没完,完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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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杨晏初过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清醒了,惨白着一张脸蜷缩在榻上,任歌行坐在他身边,见他醒了,问道:“感觉怎么样?”
杨晏初虽然不经江湖事,但也不是傻子,他虚弱地翻了个身,仰着头看任歌行:“我是不是中毒了?”
任歌行摇了摇头,道:“我刚开始以为你是中毒了,但看你这反应,好像就是中暑了。”
杨晏初:“……我喝的水里有什么?”
任歌行面不改色:“藿香正气口服液。”
杨晏初:“……”
任歌行猝然问道:“段誉是你什么人?”
“我二舅,”杨晏初叹了口气,“您是不是武侠话本子看多了啊。”
“你这个百毒不侵的体质,”任歌行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想拥有。”
杨晏初苦笑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眉毛忽然飞快地一蹙,抬手按住了心口,轻声道:“你不会想拥有的。”
任歌行皱了皱眉,心中疑云更甚,却听得身边人轻轻地呻.吟了一声坐了起来,杨晏初一手揉着额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是真看不懂了——我说,任大侠,你们不会真的干的是杀人越货的买卖吧?”
任歌行道:“自然不是,下毒的王八羔子和使暗器的一样不敢现身,鬼手裴寄客前几天让我削掉一条腿,以后得叫金鸡裴寄客了,他们一时还不敢明着来,不过我以后是要多顾着些你们,刚才怪我,我没看住你……”
“任大侠,”杨晏初倚着床头,衣衫凌乱,眼神静水一样,他轻声问道,“李霑小公子身上到底有什么?”
任歌行挑了挑眉,反问道:“你的心脉不足之症是不是自幼服药所致?”
任歌行和杨晏初静静地对视了半晌,明白彼此都是水晶心肝玻璃人,杨晏初扯了扯嘴角,首先开口道:“是自幼服药所致。”
任歌行不过没有多问,只道:“时常作痛?影响行动么?”
杨晏初低声道:“一月间偶尔作痛罢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猛地抬起头,语速飞快地解释道,“不影响行动的,没有问题,我不会耽误……”
他本来想跟任歌行讲清楚,心口疼本是沉疴旧疾,虽然有时疼起来万箭穿心,但还是怕任歌行嫌他是个病病歪歪的累赘不要他,极力证明自己可以不给他和李霑添麻烦,没想到任歌行压根没往那方面想,二话没说朝他胸口拍了一掌,送了一掌真气过去护住了他翻江倒海的心脉,道:“好点没有?”
杨晏初怔住了,任歌行的手掌还暖乎乎地贴着他的胸口,在他前二十年令人作呕的人生里,这个动作无不带着□□的意味,可任歌行就是那么贴着,睁着一双睫毛浓密的眼睛,直不愣登地催促他:“说话啊,我不是大夫,手上没准儿。”
杨晏初下意识地握住了任歌行的手腕,反应过来又松开了,他拢了拢衣裳,乱七八糟地说:“好多了,多谢任大侠。”
“没事儿就行,”任歌行收回手,道,“你知道泰阿令和朝彻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