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蹲下身和榆哥说话的那一幕,她又默默地纠正了自己的看法。
其实这个人,也不是很傲气……
可这就是喜欢了么?似乎也并非如此,如果这就算是喜欢了,那她得喜欢上诸大哥、桂二哥甚至还有含沁表哥。这只是觉得他身为天之骄子,却还能体贴榆哥,人挺不错。
这……应该不是喜欢吧?
#
接下来的几天,不论是借粮还是婚事,似乎都不约而同地被众人所遗忘,王氏当天和老太太密斟了一个下午,到了晚上却根本不提此事。杨家村里的老老少少也似乎都根本没把粮食的事放在心里,原因倒也很简单:虽然这个腊月实在是太多事了,但过了大年二十三那就是年,没人在腊月里借粮,也根本没人会在腊月里开仓,肯定是要到了新年才能提这借粮的事。族长也已经放出话来了,大年初七,族里是要议一回事的。
天大地大,也赶不上过年的大,虽说事情不多,这几天借粮使者也都不再四处登门拜访,只是在客院中安静度日。除了桂含沁不时到小五房给老太太请个安,桂含春和许凤佳竟是尽量闭门不出,倒是善榆时不时会找许凤佳说说话,这两个人尽管性格迥异身份也有相当差距,无形间却似乎有了些淡淡的情谊,这件事落在老太太耳朵里,都令她老人家啧啧称奇了一番。
善桐前阵子可着劲前后折腾,这一向也安静了几分,每日里除了给祖母请安之外,就是看善喜借给她的几本书,她似乎发现了书本的魅力,虽然这些书纸面也都泛黄了,却也看得起劲。善榴说了她几次,让她专心学一学刺绣,见善桐还当耳旁风,母亲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不再管。索性也拿了几本书来陪妹妹一起看,两姐妹一个在炕头一个在炕尾,各自专心看书,倒也成了小五房一景。
到了腊月二十六,这一天是约定了祭祖的日子,杨家村男女老少都聚集在祖祠前头,众人虽然贫富不等,但都尽量打扮齐整,由族长带领,各分男女前后祭祀。因为要按排行顺着来一批批地祭祀,小五房一家人以老太太为首,女眷们都聚在祖祠后院里等着,百八十人都聚在当地,实在是气闷得厉害。善榴站了一会儿,有些胸闷,见长辈们都围绕在祖母身边,自忖今日自然没有外人,都是女眷也可以随意行事,便问妹妹,“要不要出去散散闷,透透气?”
善桐比善榴更矮,当然更受不得人堆里的恶味,她点点头,丢了一句,“姐姐等一等。”便奋力往人堆里挤去,没有多久,就从人堆里牵出了善喜。
因为善桂善樱都体弱没来,善喜一来,屋内再没有别的熟人了,善榴便带着两个小姑娘出了屋子,在祖祠后院门前站着,她惬意地呼吸了几口带着凉意的空气,才要说话,善桐忽然笑道,“哎呀,你看,他们在外头过年,不用祭祖。这么冷的天呢,打起马球来了。”
祖祠后头就是岐山,因这一带山势平缓些,宽敞的空地很多。善榴定睛望去,果然见到三四个少年郎正打马在空地中来回穿梭,还有些年长的兵士也混在一起玩乐,虽然隔得远,只能模糊看见面目,但笑声却是早已经钻进了耳中。
她还没有说话,善喜已经兴致勃勃地道,“妞妞姐,快和我说谁是谁?”
善桐眯着眼看了半日,只认出了许凤佳来,“你看那个穿得最花哨的就是国公府的世子爷,哼……打个球,还穿那样花花绿绿的,真是京城来的!”
余下桂含春、含沁两兄弟,因为都在马上看不出身高,穿的衣服又很像,她分辨不出来了。至于第四个身着青衣纵马奔驰,笑声爽朗的那个,更是好像第一次见到,努力地看了许久,还是善榴淡淡地道,“那是诸公子吧?没想到他们倒是搭上话了。”
善桐一时没有想到,听善榴点破,这才恍然大悟,“是呀,我倒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搭上话了。”
她踮着脚尖看了半晌,终于认出了桂含春,顿时就兴冲冲地推了推姐姐,“你看你看,大花马上那个就是桂二哥!”
善榴只是漫应,她似乎并未留意到远方的少年们,反倒是看着岐山的景色出了神。善喜看了看善榴,她若有所思地偏过头想了想,又自一笑,拉着善桐问,“剩下那个就是你的含沁表哥了?嗳,他不是才十三岁吗,怎么还骑了一头大黑马呀。”
善桐自己其实也会骑马,看到这些人在马上顾盼自豪的样子,早已经技痒起来,她摩拳擦掌地道,“嗯,等开了春,我们骑马的时候,我也要骑这么高大的马儿,娘不是说我大了,是大姑娘了?大姑娘就得骑大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