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轻嗣沉默不语。
郝伍少讨好地笑了笑,拎着他的手直晃:“以后你不要再随意杀人了,好不好?”
韩轻嗣默默看了他一阵,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郑重地颌首:“好。”
两人温存片刻,东拉西扯地滚到了床上,韩轻嗣照例服完了“药”,两人俱是一身香汗。
郝伍少满身淡淡的红色,媚眼迷离,咬住他的肩膀直笑。
韩轻嗣眼神朦胧地以食指刮过他细滑的肌肤,内心却是一阵巨大的茫然。
突然之间,好像世间一切都变了。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昨日那人还是个骄纵的小少爷,如今却是自己乖巧的亲密爱人。
那一日是内心驱使着他说出喜欢,然而脑中似乎思量的还不够清楚。如今静下心来想一想,自己又是何时将他放在了心上?想也想不通透,欲理还乱。
郝伍少已有些困倦,像只小猫般舔了舔方才自己咬出的伤口,拱入他怀中阖上眼,不消片刻便入了梦境。
韩轻嗣撩开他的额发,在他额间印下一吻,轻轻将他从怀中扯开,拢上衣襟提着剑推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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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轻嗣已是浑身浴血,双目赤红如火,面容狰狞地盯着眼前人:“原来你没死!”
江颜逸笑着扳起他的下颌,猩红的舌尖勾画着他嘴唇的形状:“子凡,这世上还有你,我又怎舍得死呢?”
韩轻嗣怒目而向,嫌恶地撇过头去。
江颜逸细长的手指缓缓滑上他的脖颈,稍一使力,便将韩轻嗣掐得额角青筋暴起:“如今你没了内力,与我而言不过是一只蝼蚁。莫说我,便是随意一个习武之人,想杀你不是易如反掌?”
韩轻嗣目光逐渐涣散,说不出一个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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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不要杀他!”
郝伍少猛地弹起身,浑身冷汗如雨,怔怔地看着眼前景物。
“原来……是个梦么?”
他大口喘着气,擂如战鼓的心跳逐渐慢了下来。
“轻嗣……”
他迷茫地望着四周,黑漆漆的屋子中看不清楚,然而床边的确没有那人的温度。
郝伍少摸索着从床上爬起来,燃起一个火折子四处照了照,房中全没有韩轻嗣的影踪。
想起方才那个梦境,他只觉口舌发干,匆忙披上外袍便推开门冲了出去。
郝伍少打着火折子匆匆忙忙跑下楼,直奔后院而去。
院中隐有人声与觥筹交错声,郝伍少全然忘了自己脸上未施粉饰一事,径直冲了出去。
后院中有数名江湖子弟正对月把盏谈欢,瞧见有人出来,一时皆停下了动作,怔怔向那人看去。
数目相对,众人愣了半晌,郝伍少未看见韩轻嗣的身影,讪笑着打了招呼,扭头向客栈中走去。
“公子,你的脸……”
郝伍少一惊,这才想起夜间去除了面具一事,一时惊慌下竟忘了扯谎遮掩,抬袖将脸一遮,心虚地大步就跑,身后的嘈杂之声竟是一句也没听清楚。
他恍恍惚惚回了房,呆坐了半个时辰,终于将韩轻嗣等了回来。
韩轻嗣见他合衣坐于床边,心中一动,缓步上前:“你怎么醒了?”
郝伍少紧拧秀眉瞪他:“你出去练功了?!”
韩轻嗣抿了抿薄唇,撇开眼不敢与他对视:“我……出去走走。”
郝伍少神色不悦,指着他的青雪剑道:“你别骗我。”
韩轻嗣叹了口气,解下佩剑放到桌上:“是。”
郝伍少锁眉不解,几番张口又阖上,半晌后幽幽道:“我……我知道你不开心,但不急在这一时,待你养好了身体,我们回了江南,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韩轻嗣轻轻应了一声,解开外袍走到床边:“睡吧,明日一早就要出发。”
郝伍少倔强地看着他:“你先答应我,回江南之前绝不再练功,不然我今日不与你罢休!”
韩轻嗣咬住下唇,迟疑了好一阵,终于勉强颌首。
郝伍少半跪在床边搂住他,将脸埋入他颈窝中:“轻嗣,我好怕……”
韩轻嗣安抚地顺着他的背脊轻拍:“怕什么?”
郝伍少摇了摇头:“我做了一个噩梦……我怕你出事,怕你离开我。”
韩轻嗣环住他的腰,用力搂紧眼前人:“你不负我,我不负你。”
郝伍少这才好转了些许,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调笑道:“那,我若负了你呢?”
韩轻嗣沉默片刻,道:“我会离开郝家,离开你,你再也见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