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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教春风玉门度(116)

有了夜幕的掩护,郝伍少一个人按着心口,无语泪千行。

第二日,裴满衣温柔地将郝伍少推醒:“该出发了。”

郝伍少本是天微亮之后才有了睡意,睡眠极浅,被裴满衣一搡便醒了过来。他将头垂地极低,温顺地应道:“噢。”

裴满衣眼睛好的很,一眼便看出他眼下黑黑两道印迹与肿胀不堪的双眼,叹了口气,竟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慨来——郝肆奕与韩轻嗣待人的冷漠倒是如出一辙。

他从怀中掏出一盒药膏递给郝伍少:“抹一点就好了。好了以后出来,我们在外面等你。”

郝伍少怔怔地接过药膏,半晌后方才以无名指沾了些,向眼皮上抹去。

冰凉沁心,倒是极快的舒缓了干涩与不适。

鹤唳镇距江南不远,只消一个月的车程便可赶到。

郝伍少与韩轻嗣自离家远行,数次已临近江南,却又因横生变故而愈行愈远。

郝伍少闷闷地坐在车上,心中百转千回,无力地闭上眼。

午时,马车在一间山路上的酒肆边停下,众人下车吃食,江颜逸被留在马车上。

郝伍少食之无味地吃了一块酥油饼,双目空洞地捧着茶碗啜饮。

茶水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他恍若未觉。

韩轻嗣看在眼中,蹙着眉峰将他的茶碗拿下来,推给他一碗面:“多吃点,一会儿还要赶路。”

郝伍少一脸迷茫地看了他片刻,忽然狠狠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韩轻嗣的鼻子凶狠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众人被他吓了一跳,酒肆中为数不多的客人霎时统统扭过头,裴满衣眼放精光地向他们那桌望去,心道:又有好戏看了嘿嘿嘿!

郝肆奕连看也不看他,冷笑道:“吃饱了就回马车上去。”

裴满衣连忙低头闷饭,只敢用余光打量那边的动静。

韩轻嗣蹙眉,不带温度的目光扫过众人,一时间看热闹的人不由纷纷打了个寒颤,竟是都低下头去。

韩轻嗣缓声道:“什么什么意思?”

郝伍少一把拉起他的手向外拽:“跟我出来!”

两人离开酒肆又走出一段,郝伍少确定那里头的人听不见两人对话方才停了下来。

他气势汹汹地戳着韩轻嗣的肩膀:“你昨天的‘噢’是什么意思?你关心我又是什么意思?你不喜欢我就直说,何必吊着我的心思让我坐立难安?少爷不会赖着你不放!”

说完他抬手蹭了蹭鼻子,扭扭捏捏却故作豪迈地又丢出一句:“当然了,你要是早对少爷动了心思,也别端着矜着,揣在心里偷笑!少爷没什么耐心,转头就会看上别人的!”

韩轻嗣点点头,依旧面无表情:“我知道。”

郝伍少一时语塞,莫名其妙道:“你知道什么?”

韩轻嗣竟是嗤笑一声,眼神中颇有些嘲讽:“你不正是这种人么?”

郝伍少僵住。

韩轻嗣摇头叹气:“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会对我说出昨日这些话,但我不是乔洛玉,更不是花乐醉之流。”

郝伍少气闷:“乔洛玉是什么流?花乐醉又是什么流?你以为我在跟你说笑?”

韩轻嗣一耸眉峰:“你从小到大朝秦暮楚拈花惹草还少么?我又不是不明白你是什么人。怎么今日换了口味,将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郝伍少无力地将脸埋在手心里,恨不得死过去,至少不想再看见韩轻嗣那张毫无波涛起伏的脸。

他有些后悔,昨夜不该听了郝肆奕的话就将数年来隐藏的心思说出去,然而既已说出了口,他又不愿再装下去。

太累,太伤人。

郝伍少低眉丧眼地喃喃道:“我说了,我从小就喜欢你,我喜欢的向来都只有你一个。那些人都是我故意找来气你的。”

韩轻嗣歪着头环胸看他:“你对每个人都是这么说的?”

郝伍少再次语塞。

“你!”他抓耳挠腮道:“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信啊!”

不等韩轻嗣回答,他又道:“不不,重点是,你心中可也有我?”

韩轻嗣明显一怔,旋即又将话题岔了回去:“以前的暂且不说,难不成我和你……一道之后,你会收敛性子,不再看上别人?”

郝伍少想也不想,坚定地应道:“自然!”

“噢。”韩轻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盯得郝伍少心如擂鼓,方才缓声道:“我——不——信。”

郝伍少:“……”

他气急败坏地揪住韩轻嗣的衣襟,清秀俊俏的脸蛋已有些扭曲:“你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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