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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稍待,小的这就开箱取糖!”
同番人牧民交易,茶叶盐巴的利润相当丰厚,理当是商人首选。
但在边塞之地,盐巴之外,茶叶也多是官营。除非是有背景的豪商,寻常百姓商人,轻易插不上手。
丝绸成本太高,汉子们头回市货,不了解行情,不敢冒险。
反而是蔗糖之类,在草原同样紧俏,却不像茶盐,必须是官营。加上几车粗布,即便卖不上价钱,也不会折本。
蔗糖不比御赐雪糖,颜色略灰,夹带杂质,微有些苦。
贩运到京城,一大车赚不上几钱银子。运到边塞,情况就完全不同。最低也能翻上几番,胆子大些,卖出天价也有可能。
蔗糖之外,知晓商人还有芝麻藕粉,甚至有小瓶蜂蜜,杨瓒不由得大喜。
按照京城价格,几角银子足以。但说好以“市价”,即是辽东互市价格,银角铜钱便有些不足。
“靖之,可否帮忙?”
他靠俸禄吃饭,顾指挥则是财主,大财主。
在伯府借住,杨佥宪深有体会。
此时不开口,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只沉甸甸的荷包落到手中。
掌心被轻轻滑过,杨瓒打了个激灵,脑子里闪过一句话,和土豪做朋友,当真是便利!
朋友?
顾卿挑眉。
杨瓒回以笑脸,同榻而卧,白首之友。
顾指挥满意了。
杨御史撇撇嘴,官职比不上,腹黑拍马不及,今生今世,怕是翻身无望。
换来所需之物,顺带了解过市场行情,杨瓒回到马车,顾卿举臂,队伍继续前行。
官道旁,捧着银锭铜钱,褐衣汉子嘴巴大张,半晌不动一下。
直到车队行远,吃进满嘴灰尘,才堪堪回过神来。捻起一粒手指宽的银锭,用力咬下,看到清晰的牙印,嘴巴咧开。
没想到,遇上这样的大官。
更没想到,几袋蔗糖藕粉,就能卖出此等价钱。
“我的老天!”
“瞧见没有,这成色,怕是府库里的官银都比不上。”
“你倒是见过官银?”
“没见过,也晓得这银子不凡!”
“大兄?”
“都闭嘴!”
褐衣汉子立起眉毛,将银锭装进荷包,铜钱串好,放进钱箱,道:“捆扎好货物,去东胜!”
“大兄,就算有横木堵路,咱们也不怕。兄弟几个还搬不动几根木头,何必绕路。”
“你懂什么!”
褐衣汉子瞪眼,道:“老人常说,路遇贵人,必是鸿运当头。瞧见这些银子没有,都是财运!大人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穿红袍扎金带的大人,还能骗咱们不成!”
有人还想再说,却被同伴拉住,只能垂头耷脑,憋回闷气,帮忙捆扎货物。
与此同时,杨瓒坐在车厢里,取瓷盏冲泡藕粉,递给杨廉。
“离开镇虏营,日夜不歇息,一直都在赶路。眼瞅着到京城,可吃得住?”
“四叔放心,侄儿无碍。”
啃完最后几粒玉米,杨廉接过瓷盏,舀起一勺,颇有些稀奇。
“为何不用?”
“侄儿还是第一次见,瞧着稀罕。”
说话时,白乎乎的小脸,面团似的惹人喜欢。
七八岁的年纪,本该是最调皮的时候。按老话讲,人烦狗嫌。
杨廉则不然,格外懂事知礼。
杨瓒既感欣慰,又觉心疼。
欣慰孩子懂事,心疼过于懂事。
抛开心思,杨瓒笑道:“光是看,可没法知晓味道。”
杨廉点头,吹了吹气,小心翼翼送进口中,顿时被香滑的味道征服,笑眯双眼。
“味道可好?”
“恩!”
杨瓒也笑了,又取一只瓷盏,打算自己用。
刚刚调匀,滚入沸水,车窗忽被敲响。
半扇木窗推开,现出欺霜赛雪一张俊容。
杨廉动作僵住,杨瓒不以为意,打开箱笼,取出一包玉米糖,直递出去。
顾指挥好甜食,杨探花早知。
联想朱厚照,杨瓒不禁怀疑,莫非圣祖高皇帝血脉,都有此特性?
顾卿非宗室,却是公主曾孙。喜好甜食这一点,当真和天子一般无二。
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顾世子是否类同。
然而,年轻时还好,万一年纪增长,少出京城,体重随之飙升,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