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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根源,全在两个字:生存。
凡是人祸,都有解决之法。
请下圣旨,杨瓒可以剿匪,东西两厂和锦衣卫可以缉拿贪官。
天灾降临,实非人力可及。
气候变化,灾祸不断。土地不丰,亩产下降,纵是连年减免税收,甚至免除几地税收,也是杯水车薪,民生艰难。
甘薯的出现,让杨瓒看到一丝曙光。
希望存在,就有前进的动力。
一瞬间,杨瓒很有冲动,请圣旨,造船出海!
握紧手指,咬住腮帮,感到一阵刺痛,发热的大脑才慢慢冷静下来。
还不是时候。
即便要做海上生意,也需等王参议在江浙立稳。
主管双屿,仅能做走私买卖,还要避开朝廷耳目。等到权柄增大,主政一方,便可利用当地资源,造双桅海船,杨帆出海。
不求横跨大洋,远航新大陆,拦截欧罗巴海盗总不成问题。
为抢夺财富,欧洲君主可以不要脸面,大发劫掠证,使海盗行为变得“合法”。
杨瓒不过是参与其中,分一杯羹。主要目的不是金银,而是粮食。当然,前者也是多多益善。
得到新航路的海图,寻来足够多的耐寒作物,从根本上夯实明朝根基,回过头来,大可执起刀剪,从上至下,从左至右,咔嚓咔嚓修剪枝叶。
他力气不够,底气不足,还有谢状元,顾榜眼,顾同知。实在不成,三位阁老同样可以拉下水。
尽管要冒相当风险,比起事后“收益”,当可一博。
这些道理,杨瓒想过多次,曾向朱厚照透出大概。没有细讲,只因时机不到。
如今甘薯出现,条件成熟,正方便杨御史行动。
当夜,御驾驻跸皇庄。
朱厚照洗漱完毕,躺在榻上,牵挂边镇之事,再次失眠。
杨瓒责无旁贷,灌下半壶浓茶,开解天子。
谈话间,将白日所想揉碎掰开,向天子逐条讲明。配合之前两堂厚黑学,为不定时犯熊的少年天子,打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真可如此?”
“陛下用过甘薯,以为如何?”
“味道不错,可在皇庄种植。”
“陛下,据臣所知,那片大陆上的耐旱作物,不只这一种。”
“哦?”
“先时,佛郎机人仅是口述,并无实据,无法轻易采信。如今甘薯已有,余下的作物,自可加大力度探寻。”
“杨先生所言确实有理。”
朱厚照点头,道:“军屯不丰,民屯荒废。弘治十八年重行开中法,发百万盐引,也是杯水车薪。如能如圣祖高皇帝年间一般,军屯丰产,何愁边镇不稳。”
更重要的是,边镇军粮缓解,即可腾出手来,和六部光禄寺大战三百回合。不必一边发落贪官,一边还要担忧,把人都拍飞,没人给边镇运粮,朝廷运行停摆。
“陛下,臣以为,寻粮之事赶早不赶晚,当尽速进行。户部和光禄寺不能操之过急,徐徐图之,水滴石穿,方为上策。”
“恩。”
朱厚照再次点头,道:“我听杨先生的。”
“陛下圣明!”
君臣秉烛夜谈,看架势,是要补回落下的弘文馆讲习。
丑事末,仍不见天子有歇息之意。
张永在一旁伺候,换过五壶热茶,送过八盘点心。趁着间隙,小心提醒,明日还要赶路,陛下当早些歇息。
朱厚照一挥手,道:“无碍,朕不困。”
张永不敢再说,心下决定,再备一辆马车。
天子说不困,伺候的人却不能大意。万一路上打哈欠,总不能和杨御史挤一辆车。
在皇庄盘桓两日,清晨时分,按照计划,天子起驾。
朱厚照精神奕奕,坚决不上马车。
“朕骑马。”
杨瓒哈欠连连,困得睁不开眼。告罪一声,一步三晃,攀上车辕。
眼角带着泪花,视线模糊,看人重影。
上车时,险些撞到额头。顾鼎扶了一下,方才坐稳。
“多谢。”
“无需客气。”
杨瓒笑意朦胧,唇色樱红。
顾鼎心头微跳,连忙晃晃脑袋,下意识后退半步。待车门关上,扫视四周,威胁的眯起双眼。
金吾卫目视前方,用行动表示:佥事放心,属下什么都没看见!看见也打死不说!
伯府护卫挑眉,笑看顾世子,一样表明:佥事放心,卑职回去,定然半点细节不漏,全部禀报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