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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姚谢氏!”
“谢迁……谢相公?!”
“胡说,一定是胡说!”
“未必。”
“当官的哪个不贪?说是族侄,最后还不是落到谢阁老手里!”
“莫要胡说!”
“怎么胡说了?俗话讲,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人都要死了,说出的话,九成可信。”
议论声中,谢十六借囚车阻隔,继续大喊大叫,污蔑谢迁,甚至咬出杨瓒。
“我本有功名,为里中人讲话得罪差官。功名被夺,家人枉死,蒙冤受屈,为报仇雪恨方才落草。”
有官兵知晓内情,当即反驳:“落草为匪,祸害百姓,愧天怍人!竟还自称冤情,当真是觍颜无耻!”
不想,这一反驳正中谢十六下怀。
“钦差剿匪,为何不除贪官污吏?如官员不贪,差官不恶,活得下去,谁愿为匪?”
“剿匪是假,贪财是真!为民除害是假,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是真!”
人群骚动,议论声愈高。
百姓不停挤向囚车,都想看一看,这个自称谢紘,同谢相公族人拜把子,又蒙受奇冤的海匪,究竟是什么样。
“不好!”
押送囚车的千户立知情况不妙。
陛下万寿当日,献俘本事美事。万一囚车被掀翻,造成混乱,继而传出流言,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押送之人,必问失职之罪!
囚车周围的混乱,城头上看得一清二楚。
听闻回报,朱厚照竟没有发怒,仅是表情微冷,令众人很是意外。
“陛下,”杨瓒拱手,道,“此人狡诈,是臣思虑不周。还请陛下应允,由臣前去,向众父老解释清楚,免被贼人蒙蔽。”
“杨先生,下边正乱。”
“臣请陛下恩准。”
朱厚照摇头。
这个关头,谢迁忽然走出,行礼道:“陛下,贼人话中所言,臣知详情。如陛下恩准,臣请同杨御史一并前往。”
“这……”
朱厚照略有迟疑。
下边乱成这样,解释能行得通?
“请陛下恩准!”
当着文武群臣的面,谢迁杨瓒下拜,旨意前往,朱厚照为难片刻,到底点了点头。
“谷伴伴,你同谢先生杨先生一起去。另外,告诉牟斌,调锦衣卫护送。”
“奴婢遵命!”
口谕下达,谢迁杨瓒再行礼,步下城楼。
文臣看着宫城前方,心思难辨。武将惊疑不定,尤其掌管京卫的五军都督,心惊之外,都很是难堪。
天子令锦衣卫随行,莫不是对押送囚车的京卫心生不满?
想起联手打压入京卫军,抢来献俘之事,就为争功,几名都督都是心中发沉。
闹不好,功劳不得,祸将临头。
行到城下,杨瓒落后谢迁半步,低声道:“多谢阁老!”
“老夫是为余姚谢氏,杨御史无需如此。”
“无阁老出言,下官断难全身而退。阁老仗义相助,下官感激不尽,镂骨铭肌。”
闻言,谢迁表情和蔼几分。
“杨御史之言,老夫记住了。”
杨瓒没有再言。
同聪明人说话,当点到即止。说得太多反而累赘,甚者,还会适得其反,得不来好,反被厌恶。
南下之前,谢阁老请他过府,赠他一副石棋。其中深意,时至今日,杨瓒也未能全部知悉。
牵扯到余姚谢氏,稍有不慎,便会同谢迁发生龃龉。朝中地方必会有人乐见。好在杨瓒不是笨人,前有李阁老提点,后有天子相护,加上锦衣卫相助,化解这场突来的危机,应该不成问题。
今日之事,也是对他的教训。
自信可以,绝不能过于自信,甚至于自大。
早知谢十六狡猾,就该料到,他不会安心上法场。如事先有所提防,绝不会这般措手不及,更不会引发这场混乱。
两人身着赤色朝服,戴梁冠,束金玉革带,佩绶悬玉。两侧是着大红锦衣,戴金缘乌纱,佩鸾带,手按绣春刀的天子亲卫。
有百姓见到这一行人,当即让路。
唯囚车周围,依旧嘈杂。
立在城头,朱厚照眼珠子转转,忽对张永道:“张伴伴,朕记得城楼上有鼓。”
“回陛下,确有。”
“擂鼓。”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