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顾射的下意识是在保护陶墨的?
老陶很快推翻这种轩想法。或许只是顾射救人的本能罢了。
陶墨看到众人都沉默不语,知他们都被昨日之事吓住,安慰道:“都过去了。那人说不定是附近的强盗。”
顾射道:“并非强盗。”
众人目光齐齐朝他看来。
“这样身手的强盗何必在荒郊野外守株待兔?”顾射道。
老陶道:“那依你之见?”
顾射平静道:“是杀手。”
郝果子和桑小土都觉得后颈一凉。
金师爷忍不住捧起粥碗,用双手捂着。
老陶道:“你是说,那人就是冲着你和少爷去的?”
顾射别有深意道:“比起刺客,我更好奇另外那个出来阻止的人又是谁。”
老陶不自在地别开脸。
顾射嘴角微动,似笑非笑。
郝果子脱口道:“什么人要杀少爷?难道是黄广德?”
老陶皱眉。
郝果子自知失言,立刻垂头忏悔。
金师爷道:“你们口中的黄广德可是洛城知府?”
从黄广德这个名字出现起,陶墨的脸色便不太好看,听到洛城知府四个字,更是难看到了极致。
金师爷看他脸色,知道其中另有隐情,却识相地没有追问下去。
顾射突然道:“也有可能是杀晚风的凶手。”
金师爷道:“有此可能。那人能买通县令,疏通上下,说明神通广大!四周定然布满他的眼线。说不定,我们已经被人盯上了。”
光天化日,因他的话竟变得阴森起来。
看郝果子和桑小土不断地看着周围,老陶叹气道:“我们不如先回谈阳县再做计较。”
此言立刻得到金师爷等人一致赞同。谈阳县到底是自己的地盘。
几人当下回去收拾行李。
顾射想起顾小甲独自回谈阳请讼师,不由轻轻蹙眉。
“你在担心什么?”一直关注着他的陶墨问。
顾射道:“伤口痛。”
陶墨大为紧张道:“要不要我带你去看大夫?”
顾射摇头道:“歇歇便好。”
陶墨原本想亲自送顾射回房间,但目光扫到一旁的桑小土和老陶,原本迈出去的步子就这样地收了回来。
“你随我来。”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顾射向陶墨丢下话,便往楼上走去。
陶墨不敢看老陶的脸色,抬步跟了上去。
67、新仇旧恨(四) ...
同样的房间,顾射住得便与别个不同。
盆栽是修剪过的,床上铺的盖的全是崭新的。香炉摆在茶几上,冉冉地冒着香气。
顾射在桌旁坐下,悠然地斟了两杯茶。
若非他臂膀上的绷带太过惹人瞩目,陶墨几乎以为他们并未离开谈阳,顾射一如往常地邀他下棋,而他也如平常那样地来赴约。
“你有心事?”顾射将其中一杯推到桌子的另一边。
陶墨犹豫了下,终究在桌子那边坐下。“没有。”
顾射道:“说谎。”
陶墨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在顾射面前,他总是无所遁形。老陶的话成了他的心结。尽管他心中一再说服自己,顾射是顾射,顾射之父是顾射之父,但每每他找借口逃避时,父亲含恨而终的样子便浮现在眼前,叫他。
“老陶对你说了什么?”顾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下。陶墨这样的反应略出他的意料。
陶墨惶然抬首,“你怎么知道……”
顾射道:“与我有关?”
陶墨慌乱地别开双眼,不敢与他正视。
顾射道:“因为我是顾弦之?”
陶墨一愣,不明他所言何意?
顾射缓了口气道:“你不必口口声声称我为顾公子,叫我弦之。”
陶墨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他讷讷道:“我字舞文。”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字起得这般可笑,明明大字不是一个,却偏偏叫了舞文。
顾射不以为意,低声唤道:“舞文。”
陶墨脸上一红,低头望着茶杯,“弦之。”
“朋友之间互称对方的字,实属平常。”顾射漫不经心道,“我们应当是朋友吧?”
“自,自然是的。”陶墨激动不能自已。想茗翠居初见,他如众星捧月,傲立人群,自己没于暗处,暗淡不可见,两人如皓皓明月与幽幽萤光,天差地别,怎料到今日能把茶言欢,互道友朋?
顾射淡淡反问道:“是么?”
一句“是么”呼应之前的“说谎”,如当头一盆凉水,浇得陶墨浑身冰凉。他手紧紧地握茶杯,杯中水轻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