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诧异:“就这?”
明娓:“不然呢?”
明婳悻悻道:“我以为你会连夜打包行李,翻墙随商队跑了呢。”
“好哇,原来我在你心中是这么个不讲义气、不顾大局的?”
明娓佯装生气,捏了捏明婳的脸颊:“我一拍屁股溜之大吉,倒是快活了,那你怎么办,爹娘怎么办,王府怎么办,我们谢氏怎么办?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大罪!我谢明娓岂是那等只图自己享乐,不讲良心之人。”
明婳听罢,略作思索,看向明娓:“那姐姐还与我说,过不下去可以和离呢……那不也和抗旨差不多?”
明娓:“那是因为……”
她顿了下,明婳追问:“因为什么?”
明娓道:“因为你是家里最小的,是祖父祖母、爹爹阿娘包括我这个姐姐,全家人一心爱护的幺儿呀。”
明婳沉默下来,良久才道:“可姐姐你也就比我早出生半个时辰……”
“那我也是你姐姐。”
明娓道,忽的察觉到什么,坐直身子,捧住妹妹的小脸:“婳婳,你怎么了?怎的突然问起这些。”
明婳生怕露馅,用力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好奇。”
明娓:“真的?”
明婳:“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明娓又狐疑盯了她好一会儿,而明婳也努力将情绪藏起来,笑吟吟抱住明娓的手:“真的就随便问问,你不知道我现下过的有多自在,皇祖母、母后和小姑子都与我亲近,就和自家人一样……这门婚事还是很不错的!”
想到皇家人对妹妹的确宽厚和善,明娓心下微松,重新与明婳靠在一起:“你觉得不错就行,爹爹阿娘知道了也能安心。”
有姐姐作伴,大半日的路程也不再难熬。
傍晚时分,长长的队伍进了长安城,王公大臣在朱雀门恭送皇帝銮驾后,便四散开来,各回各家。
时隔月余,再次回到东宫的瑶光殿,明婳竟莫名生出一种回家的放松感。
明明她在瑶光殿也不过才住了一个月而已。
不等她细想,紫霄殿的小太监便来传话:“太子殿下今日政务繁杂,便不过来陪太子妃用膳了,殿下特地叮嘱太子妃好好休息,您想要的书,他会尽快寻了送来。”
明婳闻言一怔,她没要书啊,下一刻便反应过来,此书非彼书——
好吧,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她安心便是。
中秋将至,皇宫处处也都有了节日的氛围,各殿的幔帐、窗纱、摆件、灯盏等物一应都换成了秋意浓重的秋香色、月桂纹,庭前摆的花草也都换成了各色各样的菊花。
明婳贵为太子妃,也不是全然只是吃喝玩乐,万事不顾,诸如东宫各处庶务,虽不必事事躬亲,当各处的管事月中会前来汇报,月尾则是呈上账 册由她过目。
东宫人口简单,正儿八经的主子也就两个,是以明婳打理起来并不难。
但想到裴琏说的,他日后还会选妃纳妾,什么太子侧妃、太子嫔、良娣、良媛、承徽、奉仪、昭训……七七八八一大堆。
如果他真的把每个位份都填满了,她这个太子妃估计累得够呛。
不过在那一天真正来到之前,明婳也不去想,毕竟她也不是杞人忧天的人。
转眼到了八月十二,这日傍晚,明婳跟着教习嬷嬷学完规矩,刚准备趴在美人榻上瘫一会儿,紫霄殿便来了人。
来传信还是那个上次那个小太监,明婳从采月口中得知这是福庆认得干儿子叫福喜。
福喜不过十三四岁,清秀白皙,人很机灵:“殿下请太子妃前往紫霄殿一道用膳。”
明婳眼皮一跳,心口也克制不住地跳起来。
是已经寻到了吗。
人就是这么奇怪,没动静时盼着有动静,真有了动静,又觉得太快了,她还没做好准备。
“我知道了。”明婳故作镇定,点头道:“你和太子殿下说,我过会儿就去。”
福喜一退下,明婳就像是个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殿内揪着手指走来走去。
采月和采雁不解,不就是用个晚膳,至于这么紧张吗。
难道是隔着好几日没见,又生疏了?
“主子,您且安心坐着。”采月和采雁一左一右挽着她的手,到铜镜前坐下:“奴婢们定将您打扮得漂漂亮亮,保管待会儿殿下一见到你,看得眼睛都挪不开。”
明婳看着两婢全然不知的单纯模样,不禁抿了抿唇。
这种感觉好奇怪,就像……背着大家伙儿偷偷干坏事。
要是采月采雁知道她这是要去私会情郎,怕是要惊掉下巴。
头一次当这样的“坏”娘子,明婳的心跳就没消停过,一直扑通扑通跳得极快。
好不容易路上缓了会儿,一看到紫霄殿威风凛凛的殿门,霎时又狂跳起来,甚至还冒出了“不然还是算了吧”的念头。
只是她想打退堂鼓,旁人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肩舆还未落在殿前,福庆远远就迎上前来:“拜见太子妃,太子妃金安万福。”
明婳不觉掐紧了掌心,面上保持着微笑:“免礼。”
待肩舆稳稳当当落下,明婳由着采雁扶上台阶,福庆抱着拂尘立在一侧道:“殿下在殿内等着太子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