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婳侧身躺在床上,一只手掐着大腿,只要想睡了,便掐一下。
恍恍惚惚间也不知掐了多少回,就在她觉着可能是她想太多了,准备安心睡觉时,幔帐外传来一阵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明婳一个激灵,刹那间困意全无。
她故作镇定地闭着眼睛,耳朵却是高高竖起。
一阵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后,一道挺拔炽热的身躯从后拥来。
那熟稔从容的姿态,显然不是第一回 !
当男人结实有力的长臂环住她的腰,打算将她揽入怀中时,明婳终于忍不住了,咬着牙,阴恻恻道:“裴子玉,你个卑鄙无耻登徒子!”
她说他怎么每天巴巴地跑她房里睡榻呢,原来半夜三更偷偷钻她被窝!
不要脸,委实是天下无敌的不要脸!
身后的男人显然也没料到她竟醒着,毕竟她睡眠一向极好,几乎沾床就呼噜睡去。
“你松开!”
明婳毫不客气一个肘击,麻利地坐起,“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大半夜偷偷摸摸做出此等无耻之举。”
裴琏也掀帘坐起。
不知是光线昏暗还是什么缘故,明婳瞧见那张清冷的脸庞似是闪过一抹可疑的窘红。
定睛再看,男人又恢复沉静模样,只那双黑黢黢的眼睛望着她:“孤并非有意。”
明婳气笑了:“这还不叫有意?难道你这一夜夜的都是梦游?”
裴琏默了两息,道:“自你离宫之后,孤患上失眠之症,须得靠汤药,方能入眠。”
“与你同行这一路,失眠之症虽稍有好转,却仍称不上安睡。唯独抱着你,方得一宿安眠。”
明婳稍怔,蹙起的柳眉间浮现一丝狐疑。
仔细想想,自他搬到厢房后,眼下的乌青似乎的确没见过了,气色也好了不少。
难道他真的只拿她当安神药?
“那我脖子上那个红痕怎么回事?你可别说是虫咬的。”
“……”
静了片刻,裴琏颔首:“是孤弄的。”
明婳:“下流!”
裴琏并不辩解,只坦然看她:“孤是个正常男人,心上人在怀,实在做不到无动于衷。何况昨夜,是你先撩拨孤。”
明婳乌眸圆瞪:“你别胡说,我何时撩拨你了?”
裴琏薄唇抿了抿:“你摸孤的腰。”
明婳:“……?”
裴琏:“还扯孤的衣衫,拿脸蹭。”
“胡说八道。”明婳双颊发烫,气急败坏:“我才没有,你诬陷我。”
裴琏不语,只神色幽深地盯着眼前乌发披肩,水眸潋滟的羞窘娘子。
她不知过去数个茫茫深夜里,温香软玉在怀,激起他心底多少肆虐横行的恶念。
若是可以,他想照从前那般,将她身上的衣衫一件件剥落,露出那身如凝脂般雪白的皮肉……
吮吻,噬咬,从头到脚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与气息。
而不是克制着,只小心翼翼叼着她脖侧的一块软肉。
“你…你别这样看我!”
明婳也从这份静谧里瞧出男人眼底涌动的危险,那份热意,她再熟悉不过。
从前欢好时,她偶尔睁开眼,便看到他狭眸里那如墨般浓稠的暗慾。
像只不知餍足的兽,随时都能将她吞噬殆尽。
明婳下意识地扯住被子,遮住身前,咬着唇催促:“你快下去。”
裴琏看出她的闪躲,眉心微动:“不必怕,你不同意,孤不会碰你。”
明婳半点不信:“你嘴上说得好听,难道我脖子上是狗咬得不成?”
裴琏道:“孤说的碰,不指这个。”
明婳一时噎住。
至于是怎样的“碰”法,她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并非不知。
“天气渐寒,你气血不足,夜里手脚冰凉,难以入眠。不若各取所需,你替孤安眠,孤替你暖床?”裴琏提议。
明婳:“……”
她承认冬日里男人热乎乎的身躯的确很舒服,但是,她瞥他:“你能忍得住?”
裴琏沉吟道:“你别勾孤便可。”
明婳气结:“谁勾你了!”
裴琏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
晦暗不明的夜里,男人的视线好似将她看透一般。
明婳浑身不自在,足尖都不禁绷住,揣起个枕头就砸向他:“我才不上你的当。你若再不下去,连榻我也不让你睡了。”
裴琏:“……”
默了两息,他接过那个枕头,下了床。
放下幔帐前,脚步微顿,侧眸道:“若有暖床的需要,随时与孤说。”
明婳:“……?”
下一刻,她红着脸咬牙切齿:“才不需要!”
翌日清晨,肃王妃看着明婳眼下两个斗大的黑眼圈,担忧问:“昨夜没睡好么?”
“别提了,昨夜……”
明婳憋了又憋,还是没忍住与自家阿娘控诉起裴琏的无耻之举。
末了,她端着茶杯灌了一大口:“阿娘您说,他好歹也是个太子,怎的越发厚颜了?从前也不这样啊。”
肃王妃听得这话,掩唇笑了:“你父亲从前是三兄弟里最严肃的那个,你二叔三叔常说,‘大哥一笑,生死难料’,我见着他更是怕的不行,最初好一段时日都不敢抬眼看他,但后来啊……”
在女儿溢满八卦的眼神里,肃王妃及时止住,只以过来人的口吻宽慰着:“男人都是这样的,面上正经,在喜欢的人面前……嗯,最是顽劣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