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妃难得肃容道:“难得回来过个中秋,你不想见他们高高兴兴的过节,想看他们为你们俩小辈的矛盾,唉声叹气,无所适从?”
明婳霎时蔫了,讷讷道:“是女儿莽撞了。”
稍顿,她咬唇:“但是和他住在一块儿……”
“傻丫头。”肃王妃点了下她的额头:“一套院子哪就一间屋?你三叔母虽给你们安排了同一处院子,院门一关,你们各睡各屋,谁又能说什么?”
明婳眼睛亮了:“对哦!阿娘,我就知道你是向着我的。”
肃王妃失笑,又交代两句,便各自回了院落歇息。
晞玉山房的确如三夫人所说,曲径通幽,风景如画,且处处都整洁簇新。
明婳本想住主屋,想到肃王妃的教诲,还是以大局为重,将主屋留给了裴琏,自己搬去了西厢房。
反正就住一个月,且厢房明亮通风,除了小了点,不比主屋差。
没多久,裴琏也从前院书房回来了。
得知明婳住去西厢房,他也没多说,只吩咐下人准备热水沐浴。
这日夜里,府中的接风宴办得格外热闹。
没过几日,到了八月初八,是明婳十七岁的生辰,府中又特地设了宴,还请了戏班子。
与去年在骊山行宫过的十六岁生辰不同,这回明婳过得十分开心,还收到了一大堆生辰礼物——
裴琏自也准备了一份,一幅《中秋行宴图》。
这礼是当着众人的面送的,明婳也不好不收。
没打开之前,她还以为是什么名家字画。
打开之后,发现落款写着“长安裴子玉”。
明婳嘴角轻抽,看了看那画技尚可却并非极品的画,又看了看身侧那安然端坐的青袍男人。
他这是要与她炫耀画技?还是舍不得花银子,随便画了幅画糊弄她?
与她的反应不同,府上其他人看到那落款,皆是各种夸赞。
老国公说:“落笔流畅,色彩丰富,好画好画。”
老太太也说:“亲笔作画,又应了时节,实在有心了。”
三夫人附和:“是啊,殿下亲笔墨宝,那可是有价无市的珍品!”
唯有谢三爷摸着下颌,盯着那画看了又看,倏地咦了声。
明婳一听,满脸期待地看向自家三叔,总算有个明眼人觉得这礼物敷衍了吧!
下一刻,却听谢三爷以拳击掌,朗声笑道:“我就说这画怎么瞧着眼熟,你们看,这不就是孩子们小时候么。”
“看这边这一对,这是我和玉珠,喏,怀里还抱着阿狸。再看这个,是大哥大嫂。还有这几个放烟火的,阿狼,娓娓、婳婳……”
谢三爷伸手指着,咧嘴乐道:“别说,画得还真像呢,尤其是娓娓和婳婳,模样一样,穿的衣裙也一样,却一眼能瞧出不同!”
他这般一说,长辈们齐齐看去,也都模模糊糊想起多年前那个中秋夜。
再看画中的小娃娃们,神态各异,活灵活现,但要说最精致可爱的那个,莫过于拿着烟火棒,翘着一只脚丫子的红衣小娃娃——
“这个一看就是婳婳了!一模一样呢。”三夫人笑道,眼底也流露出一丝怀念:“岁月不饶人,孩子们渐渐长大,我也忘了她们小时候的模样。”
“也是难为殿下了,隔了这么多年,您竟然还记得。”
何况他当年才七岁。
长辈们点头赞不绝口,明婳则是目光复杂地看向裴琏。
裴琏感受到她的目光,回望过去,以眼神无声在问,怎么了?
明婳撇撇嘴,扭过脸。
还好意思问怎么了。
在他记忆里,她原来这么胖吗?
瞧这小娃娃脸上的肉,鼓囊囊的,像个白面包子!
许是看着画上孩子们热热闹闹,老太太忽的叹了声:“这般儿孙绕膝的滋味,我也是许久没体会到了。”
宴上众人皆静了一静。
谢三爷和三夫人对视一眼,连忙表决心:“阿狸的婚事明年一准儿定下!争取后年让您抱曾孙!”
老三家的表了态,老太太便将视线投向长媳:“云黛,阿狼也老大不小了,婳婳这个妹妹都成婚了,你也得抓紧替阿狼物色起来。”
肃王妃颔首:“是,这次回去就替他相看,也争取让您后年抱曾孙。”
明婳一听,心里一乐,哥哥要娶嫂嫂了?没准她还能和母亲一起物色。
正在脑中琢磨着未来嫂嫂的模样,忽听老太太道:“婳婳,你也得好好调养身子。都成婚一年了,也该抓紧要一个才是,你母亲会药理,或可让她给你开几幅坐胎药,你吃吃看。”
倒也不怪老太太着急,因着新婚的小夫妻,身体康健没毛病的,又正是对那事最热乎的时候,大都在一年内都会有消息。
何况裴琏是皇家唯一的子嗣,这开枝散叶的任务便是重上之重。
老太太只盼着这远嫁皇室的小孙女能和多年前远嫁的小姑子一样,早早诞下子嗣,这位置才算是稳当了,便是没有丈夫宠爱也没关系,反正有子嗣倚靠。
只老太太不知内情,明婳抬起眼,有些讪讪,“祖母,我……”
“有劳祖母记挂了。”
身旁的男人冷不丁开了口,温润如玉的脸庞挂着淡淡浅笑:“不过此事不怪明婳,实是成婚一年,孤公务繁忙,冷落了她。不过您放心,孤往后会多多陪她,争取让您后年也抱上曾外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