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跳的太快,明婳啊了声:“都快申时了,还歇晌呀?”
“昨夜没怎么睡,有些困了。”
也不等明婳应声,他脱下鞋履,拉下幔帐,将她带回了床里。
被男人结实的长臂圈在怀里时,明婳心下忍不住咕哝。
原来他是知道困的,她还当他精力无穷,昨夜折腾一晚,白日还能一刻无休的忙活呢。
只他歇晌便歇息,拉她作甚?
“我又不困。”她拿胳膊肘怼了下他。
刚要怼第二下,男人揽紧她的腰,头颅也埋入她淡淡馨香的颈间,磁沉嗓音透着一丝慵懒,“就当陪孤睡会儿。”
他埋得很深,鼻息拂过她颈间细腻的肌肤,引得一阵酥酥麻麻的痒。
明婳咬了咬唇,终究还是不忍推开他。
且这大过年的,外头刮风又下雪,异地他乡也没个亲戚,好似除了睡觉,也无事可做。
算了,看在他特地赶回来陪她过年的份上,就大发慈悲陪他睡会儿吧。
想到这,她窝在男人怀中,寻了个舒适的姿势,阖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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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建武帝私人札记所载:「永熙二十六年,岁首吉日,余以公务羁旅于河北道幽都县。是日也,风雪漫天,寒气凛冽,午后稍暇,遂与吾妻同榻而息。妻言曰:‘余不困也。’然未几,酣然入梦于余怀,鼾声微起,如幼豚之吟,余视之,觉其态甚可掬也。」
第054章 【54】
【54】
歇晌之前, 明婳还曾想下午睡饱了,晚上睡不着怎么办?
当日夜里,裴琏便身体力行给了她答案。
养足精力的年轻男人, 傍晚又喝了大半盆滋补养肾的黄芪枸杞老母鸡汤, 床帏间简直没个消停。
半夜里, 前来换值的天玑懒洋洋打着哈欠,往紧闭的门扉瞥一眼:“里头还没歇呢?”
天璇:“嗯。”
天玑啧声:“不愧是主子,龙精虎猛。”
天璇撩起眼皮看她:“你又背后妄议主子。”
“没有, 风太大,你听错了。”
天玑以拳抵唇, 咳了声:“行了, 你下去歇吧, 下半程我来守。”
天璇便也没多留,提步离开。
练武的人耳力好, 天玑抱着长剑靠在门边, 听着屋里时不时传来的细碎嘤咛,心下咂舌。
就太子妃那个小身板,今夜怕是要遭老罪咯。
直至寅时, 风雪初停,屋内也终于传来送水的吩咐。
待到重归静谧, 东边的天色已隐隐泛着鱼肚青。
天玑也由站姿变成了蹲姿, 正百无聊赖想着再熬两个时辰便能回去睡觉,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天玑一怔, 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 待看到那道身披氅衣的高大身影, 不由怔忪:“主子,您这是?”
昏朦晨光里, 青年俊美的脸庞好似笼在一片朦胧薄雾之中,模糊且清冷。
他看了天玑一眼,并未出声,只转身将门阖上,方才开口:“孤此去大抵月底才归,你和天璇继续留在夫人身边护卫。”
天玑忙肃了神色,躬身叉手:“是。”
又嘱咐了两句,男人深深看了眼那木门,“别搅扰她。”
天玑:“是。”
话音方落,那双乌皂靴从眼帘之下晃过,踩上石阶新雪,嚓嚓作响。
直 至那脚步声渐远,天玑才抬起眼,那道挺拔的玄色背影已穿过庭院,消失在半明半昧的灰青色天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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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婳一觉醒来,又是午后。
她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个懒腰,直到手臂扑空,方才后知后觉地睁开眼。
枕边早已空空荡荡,唯余一片清寒。
他人呢?
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头升起,她撑着身子坐起,缓了好一会儿,才往外喊道:“来人。”
门外很快响起动静。
听着那逐渐靠近的脚步,明婳攥着被角,暗暗祈祷,拜托,千万是他。
“夫人,您要起了么?”
幔帐外是天璇毕恭毕敬的声音。
心底那一丝小小的期待,啪嗒,彻底灭了。
明婳垂了垂眼睫,再次掀开幔帐,一张素净白嫩的脸庞往外看:“他是已经走了吗?”
天璇微怔,而后垂首:“是,主子用过朝食,辰时不到便离府了。”
辰时……
明婳心下略一琢磨,这样算来,他也就睡了一个时辰。
幸好昨日下午睡了一觉,不然照他昨夜的贪法,岂不是得累死?
呸呸呸,大过年的什么死不死。
她用力晃了晃脑袋,忙在心里改口碎碎念,平平安安、顺顺利利。
看着床上面色红润、神态娇慵的小妇人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摇头的,天璇疑惑:“夫人可是有何不妥?”
明婳回神:“没有。”
稍顿,她问:“他走的时候,可有交代什么?”
天璇道:“主子离去之时,是天玑在外值守,有无交代,夫人或可待会儿问天玑。”
明婳轻轻嗯了声,也没再多问,只道:“伺候我梳洗吧。”
那人于深夜风雪里悄悄地来,又于清晨薄雾中无声地离去。
接下来的两日,明婳望着窗外絮絮飞舞的白雪,时而怀疑初一那日,或许是她太过孤独而产生的幻象。
好在那种如幻似梦之感,也在逐渐的忙碌中,被平凡而踏实的琐碎烟火给冲淡。
但随着正月十五越来越近,明婳想起裴琏的次数又多了起来——
毕竟这个生辰,可不是寻常的生辰,是他及冠的大日子。
《礼记》有载:「男子二十始加冠,女子十有五年而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