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真的不用我陪?”
明婳:“不要不要,你个臭狐狸快走,每次遇着你总没好事……”
风雪大作,木窗都被吹得吱呀作响。
那狐狸非但没走,还伸出一条毛绒绒的蓬松大尾巴,将她圈了起来。
明婳虽然讨厌它,但这大尾巴圈住的感觉还挺舒服,就是有点冷,她抬手揪着狐狸的毛,疑惑嘟哝:“你的尾巴不应该是热的嘛,怎么这么冷?”
话音落下,却是一片静谧。
屋内明亮的烛光与庭外灿烂的火光交相辉映,明晃晃照着男人骨相立体的脸。
裴琏垂眸,看着摇椅上那抱着他玄色狐皮大氅不肯撒手的小妻子,浓眉轻折。
她明显是醉糊涂了,那张雪白小脸在火光下泛着娇丽的绯色,一双乌眸发直,边抱着大氅一角,边揪着密织的狐裘:“臭狐狸,你怎么不说话了?难道连你都不理我么。”
这是做了什么梦,竟然还与狐狸聊起来了?
裴琏不懂小娘子天真的梦境,只知他冒着风雪深夜赶回,却还是迟了一步。
没能陪她吃顿年夜饭,只看到一个糊里糊涂的小醉鬼。
唯一值得庆幸的,大抵是在子时前赶了回来。
裴琏弯下腰,本想将那条沾了风雪而微湿的氅衣从她怀中扯出,没想到她却抱得很紧,不肯撒手:“你方才不是说陪我过年吗?”
她皱眉,声讨着:“大过年的,怎么还骗人呢。”
裴琏哑然,抬手捏了捏她这两个月明显丰腴了一圈的小脸:“这是喝了多少?醉成这样。”
“拿开你的爪子。”她抬手打开,惺忪乌眸愠怒瞪他:“本夫人的脸是你个臭妖怪能碰的嘛!”
“孤是妖怪?”裴琏眯起凤眸。
“你不是吗?”
裴琏两指挑起她的下颌,道,“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孤是谁。”
明婳用力眨了眨眼,定睛再看,一时呆住了。
大尾巴狐狸不见了,眼前之人龙姿凤章、芝兰玉树,赫然正是裴琏的模样。
“你你你!”她惊得舌头都打结。
裴琏颔首:“嗯,是孤。”
哪知下一刻,小妻子抬起手,一把捏住他的脸。
“哇,你还会变人了!”
像是发现什么新奇事物般,她捏了又捏,“变得好真呀,还是热的诶!”
裴琏:“………”
那两只小手在他脸上摩挲两下,蹙眉:“就是这手感,好似糙了些,他的脸没这么糙的。”
手又摸向他的下颌,柳眉皱得更深了:“怎么还有胡茬了,怪扎手的呢。”
她一本正经地评价着,裴琏眼皮轻跳。
胡茬是因着连日赶路,没来及打理。
至于皮肤糙........
真的变糙了?
思绪恍惚间,那只小手已摸向他的脖间。
“连这个都有,你还挺会变的呢。”她夸道,纤细指尖摁了摁那兀立的喉结。
裴琏喉头微滚,再看她懵懵懂懂的娇慵模样,被风雪冻了整日的身躯不觉涌动起一股热意。
大掌握住那作乱的小手,他深深看向她:“明婳,孤是谁?”
明婳被他抓着手,怔怔抬起眼。
当看到暖黄光线下这张无比熟悉的俊脸时,她也迷茫了,这到底是梦,还是她喝醉了。
不然裴琏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殿下?”
她红唇轻动,不确定地望着面前的男人:“你真的是他么,还是狐狸变的?”
裴琏眯眸:“你觉着呢?”
明婳摇摇头:“我不知道。”
看着她醉意朦胧的水眸,裴琏嘴角轻扯。
罢了,人也好,狐狸也好,终归都是他就成。
“不知便不知。”
他抬手,抽出她怀中的氅衣:“你再睡会儿,孤先去沐浴。”
从沧州赶回幽都县,快马加鞭跑了整整两日,一路风尘仆仆,蓬头垢面,实在不堪。
哪知刚要起身,袍袖就被牵住,她仰着脸望着他:“那你还会回来吗?”
裴琏垂眸,凝着这张海棠般的娇靥,哪怕醉着,那双乌眸仍亮晶晶地溢满期盼。
心下某处好似塌了下,他弯腰,摸了摸她的脸:“会的。”
“今夜哪都不去,就陪你一起守岁迎新。”
“那不许骗我哦。”
“不骗你。”裴琏道:“骗你是小狗。”
明婳闻言怔了怔,而后嘿嘿笑了下:“好。”
她松开他的袍袖:“你去吧。”
裴琏直起身子,刚要去侧间沐浴,见她乖乖躺回摇椅,宛若一支海棠春睡。
狭眸微暗了暗,他再次弯腰,捧住她的脸:“孤想到一个主意,今夜一刻都不必分开。”
明婳本来都要睡了,被他被一问,迷糊睁开眼:“啊?”
“你随孤一同沐浴,可好?”
明婳脑袋本就混沌,再看面前男人那张过分好看的脸,更是没办法思考了,她点点头:“好。”
话音落下,便被抱入一个坚实温暖的怀抱。
属于男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将她笼住,那气息是熟悉的檀木香,不过这次掺杂着其他的气息,诸如风雪的潮湿森冷,淡淡的汗臭味,还有草木与皮革的气息,各种气味冗杂在一块儿,复杂而浓烈,却也不算难闻。
她靠在他的怀抱中,莫名觉得格外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