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控制室在哪里,刚刚一路倒车,经过道岔口以后,还在继续向后开,就是想把列车停在控制室旁边,结果退进了大坝里。
W说:“我按地图上的距离估算,控制室应该就在我们刚刚停车位置的后面。”
行吧。好不容易才出来了,还得再进去。
“好,”裴染拍板,“我把你留给艾夏,你们在车上等,我再回大坝里一次,去找那个控制室,把道岔扳过去。”
W冷静地拒绝她的安排,“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裴染说,“万一大坝里面再灌一次水,我未必能保证你不短路。”
“控制室里情况可能很复杂,你需要我。”
W顿了顿,忽然冒出他那个自然语言状态十级的调调。
他懒洋洋地说:“再说了,我是个人工智能,这么费心费力地跟你去黑井,为的不过是人类的利益,既然他们自己都不在乎,那短路就短路了,我也不在乎。”
他今天晚上反常得就像喝高了一样。
裴染诚恳地劝他:“你不在乎,我在乎。我还指望你给我药呢。”
喝高版W的脾气忽然上来了。
他说:“如果你不带我进去,你就别想拿到你的药。”
裴染:“……”
人工智能也会不讲理。
裴染让步,“行,既然你那么想,我就带你去自杀。”
她在脑中跟疯了的W说着话,手上对艾夏指了指后面,又做了个扳道岔的动作。
艾夏也明白控制室在大坝里的方向,懂她的意思。
她立刻指指自己,也指指后面。
她也想一起去。
裴染摇摇头,点点她,又点点脚下的列车。
她走了,必须得有人看着夜海七号,艾夏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还有一层考虑:尤连卡能控制艾夏,万一又遇到尤连卡,他让艾夏再对她轰那么一次,实在受不了。
裴染还有事要跟艾夏交代。
她点着指节:【小心那个医生,他可以控制你的异能,攻击别人。】
艾夏点头,她刚才被迫轰裴染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明白了。
裴染从江工的小工具箱里拿出一把扳手递给她,继续点指节:【如果你看见道岔动了,就敲三下车厢壁,我就知道这边的道岔已经扳好了,可以回来了。】
艾夏接过扳手,郑重点头。
唐刀和好几个乘客都到驾驶室这边来了,比手画脚,好像是在问列车为什么又停了。
他和艾夏,一个会电码,一个会自创手语,然而谁也弄不懂对方的那套。
不能说话,也不能写字,沟通变得困难又低效。
裴染没有时间留下解释,重新穿好外套,留下背包,只把金属球斜背在身上,跳下车。
下半身被水泡过,裤子一直湿到大腿,还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鞋也全湿了,一动就咕叽咕叽地响,外套也没好到哪去,被满车厢喷溅的水花淋得潮乎乎的。
再被外面旷野上的冷风一吹,妙极了。
鼻子很痒,裴染觉得仿佛要打喷嚏。
咳嗽是安全的,不知道打喷嚏会不会爆炸,裴染不想用自己的小命做这种实验,用手指死死地按住人中,硬生生把一个喷嚏压了回去。
“阿——嚏——”
身后却忽然传来喷嚏声。裴染吓了一跳,马上回头。
是唐刀,他身上也半湿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人都怔住了。
他一个喷嚏,引发一片混乱,艾夏反应迅速,驾驶室太小,她已经拉起江工,火速往车下跳。其他跟着唐刀一起过来的人也都在往后面的车厢里躲。
还好,安静的三秒钟过去,没有爆炸发生,唐刀还活着。
在生死边缘兜了一圈,唐刀脸都白了。
打喷嚏和咳嗽一样,也是安全的。裴染放下点心。
夜幕下的西普平原,旷野静寂,一钩弯月悬在天际,雅拉河宽阔的河面在夜色下只有微微的波光。
不远处,唐古大坝的主体灯光全熄,黑黝黝地横在河面上,像一座高而宽的堡垒,用高墙分割出上下游巨大的水位差。
好在大坝主体暂时还没有移动,仍然把水库里一百五十亿吨的水挡在坝体后面。
W建议:“我们先得过去看看道岔。”
裴染懂他的意思:万一道岔在沉寂的几轮攻击中被破坏了,要先想办法修好。
道岔就在车头前方不远,裴染靠近它,兜了一圈,W认真观察了一遍,给出结论:
“看上去没受到影响,应该可以用。”
那就只剩下把道岔扳回正常的位置。
裴染斜挎着金属球,顺着轨道往后跑。
列车上的人全都在窗口沉默地看着她,虽然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但是很清楚,列车突然停了,她又往回跑,一定是要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大坝的触角上,炸开的裂口像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很快就吞没了裴染的身影。
裂口里。
不再有列车的灯光照明,大坝里黑漆漆的,地上倒是没有水,水刚才已经全部顺着裂口涌出去了。
裴染拍了一下腰侧挂着的金属球,打开灯。
W无奈,“其实你也可以直接让我开灯。”
裴染环顾四周,随口答:“那就没有乐趣了。”
就是要拍那么一下子。
W:“……”
裴染问:“你的能量会不会不足?能不能把灯开得再亮一点?”
“只是照明而已,这点能量当然不成问题,你想要开多亮,就可以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