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面还在飞快地上涨,一副要把所有人淹死的劲头。
事不宜迟,裴染在脑中跟W说话时,已经死盯着前方的墙壁,驱动绿光。
在那一瞬间,裴染心中想了各种写法。
只能写两个字。
如果和以往一样,写“爆炸”、“撕开”、“炸开”,不知道会不会像艾夏一样,搞定一层墙后,发现后面还有一层墙。
如果在两个字中写个“墙”字,指明目标是墙,不知道会不会好一点,能对所有的墙起作用。
这里是大坝,也不知道把眼前这块结构叫做“墙”,合不合适。
两个字实在太少了,没法精确地描述事物,只能凑合。
绿光游走,飞快地写下两个字:
【墙无】
裴染画下句号。
然而无事发生,混凝土高墙还在那里。
让一个东西凭空消失,似乎是种很强的能力,绿光一号还做不到。
裴染火速把字涂掉,重写:
【墙开。】
江工说过,夜海七号沿着轨道进入唐古大坝内部的时候,这个开口会妖异地自动开合,希望它现在能像门一样打开。
灰白色的混凝土墙毫无反应。
裴染立刻重写:
【墙裂。】
这两个字写出来,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如果墙能裂开,至少能让暴涨的浑水有地方可去。
句号画完,劈天裂地一声轰然巨响。
前方被艾夏的手印开了个大洞的高墙瞬间撕裂,自下而上,往上延伸到看不见的穹顶,像被什么东西扯开了一样,直接裂成了两半。
裂开的不止是这堵墙,还有后面那堵,同样一分为二。
放眼望过去,前方竟然还有层层叠叠,一堵接一堵同样模样的灰白色高墙,像洋葱一样,密密匝匝地彼此贴着,起码有五六层,但是此时,每一堵墙都被大力扯开,分到两边。
裴染看过W发来的唐古大坝结构图,这绝不是大坝原本的结构,它变成融合体后,内部发生了妖异的变化。
只有前面裴染盯着的墙开裂了,列车两边的高墙倒是没什么反应。
大股浑水翻腾着,顺着巨大的裂口向前涌走,驾驶室里的水瞬间退去了。
情况比裴染预计的还要好,不止水退了,列车前方,高墙被扯开的地方,露出地面上笔直的轨道。
就在裂开的一层层混凝土高墙的尽头,悬着黯淡昏黄的一弯亮光。
是月亮。
江工不用裴染提示,立刻推动手柄。
车头刚刚泡在水里,希望线路没有受损,不知列车还能不能开动。
裴染心中默默祈祷:开起来。开起来。
夜海七号非常争气,手柄推下时,瞬间加速,从一层层裂开的混凝土高墙之间冲了出去。
全车静寂无声,但是每个人都在心中欢呼。
怪异的高墙被甩在身后,江工却面色凝重,开出一段距离,就把车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后面的车厢里,人们纷纷打开车门,把灌进车厢里的水放出去,裴染从驾驶室的门口探身出去往外看。
夜海七号后方,确实是变了形
的唐古大坝,它的主体还待在雅拉河上,只有一部分触角似的延伸部分,斜搭在岸上。
从大坝的结构图上看,岸上的触角部分原本应该是收拢微弯的,现在却移动了位置,彻底舒展开了,才挡在了夜海七号的轨道上。
就是刚刚列车钻进去的地方。
此时触角上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大坝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动不动,匍匐在黑暗里。
列车前方,借着那点月光能看清楚,不远处,就是一个倒人字形的岔道口,是他们刚才倒车时经过的地方。
艾夏也探头往外看,点点手指:【这就是道岔?】
裴染回答:【应该是。】
她把金属球从大衣里剥出来,问W:“你说的岔道口就是这里吧?”
金属球的眼睛转动,看了看,“对,就是这里,我们退回来了。向左是旧的环形轨道,会兜回夜海,向右的那条,才是通向黑井方向的新轨道。”
今晚列车去了左边的环形轨道,道岔现在还在左边,需要扳到右边才行。
裴染在心中问W:“我们应该怎么扳这个道岔?可以在这里手动扳过去吗?”
W回答:“不能。”
他说:“夜海七号是古董观光列车,轨道也是旧轨道,和全联邦其他列车的控制系统完全是两回事。新建观光路线的时候,专门为它自己安装了电动道岔,还特别建了一座小控制室。在控制室里按下按钮,发射信号,道岔上的机械部分接受信号,才会自动扳动道岔。”
这是悬浮车的时代,列车早就不在轨道上开了,还特地给夜海七号做了这种东西。
W说:“为它建造的老式的控制室,甚至是观光列表上的一个景点,每当列车开过时,控制室里的工作人员会穿着老式制服,开门对列车挥手致意……”
他是个信息狂,说话太啰嗦,裴染直击重点:
“所以控制室在哪?”
“按我查询到的地图的方位,控制室现在应该在……”
W顿了顿。
“……大坝内部。”
唐古大坝活了,移动了岸上触角部分的位置,不止吞掉了夜海七号的轨道,也把它的控制室吃了。
裴染在脑内跟W对话,江工也过来了,拍拍裴染和艾夏的肩膀,对她俩比划,指着列车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