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后宫叫德妃(744)
“若干年,甚至很快,宫里就会有新人,现下皇祖母不在了,你与太后再如何亲密,彼此总有几分客气,不能像对皇祖母那样撒娇。”玄烨将岚琪搂入怀中,爱不够似的轻轻抚摸着她的胳膊,口中却说与这一切截然相反的话,“朕该怎么面对新来的人,又该怎么面对你,往后你若受了委屈,连撒娇诉苦的地方也没了。”
话语里,有玄烨失去祖母的悲伤,也有帝王绝不轻易流露的对于未来的彷徨,岚琪静静地听着,伏在他的胸膛前,好半天才突然说:“皇上是怕自己,将来会像喜欢臣妾一样,去喜欢另一个女人?就好像……”
好像之后的话,岚琪没说,玄烨也没问,她想到的,是当年雨幕中无法从丧妻之痛里自拔的深情男子,可她不能说出口,她不能以区区一个妃子的身份,去比拟尊贵的元皇后。而他心里何尝不明白岚琪要说什么,对于他这一生的情感,哪里能有第二个人,比自己更清楚。
“你又要如何自处?”玄烨问,方才的*旖旎不在,更不见嬉闹玩笑的不正经,两人静静地说着很严肃的事,正说着他们将来几十年的一辈子。
“臣妾总要吃醋的,臣妾心里容不下任何女人。”听着玄烨的心跳声,岚琪慢悠悠说出口,“您放心,不论将来有什么新人,不论后宫又有什么新气象,臣妾不会做出任何让您难堪的事,可不论臣妾是大度宽容还是冷漠清高,请您都别误会乌雅岚琪对此不在乎,不敢问别人如何,至少我这一辈子都容不下别的女人,还请皇上体谅。”
玄烨的语调那般无奈,可字字句句里透着对怀里人的宠爱,“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话,哄着朕?”
岚琪坐起来,仰望他的双眼,不服气地说:“哄着您的女人何其多,哄着您的大臣何其多,皇上还稀罕臣妾一句虚情假意的哄人的话?”
话音落,玄烨翻身就把她放在了床上,热乎乎的气息压下来,她不禁一哆嗦,今晚怎还能再来一回?可倔强地没闭上眼睛也不别过脸,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玄烨笑出声,轻悠悠地说:“你又赢了是不是,你就仗着我离不开你。”
榻上的人勾唇挑衅:“那皇上明晚,去不去翊坤宫?”
话音落,旋即是炙热的吻纠缠上来,岚琪为自己说出的话得到了“惩罚”,她几乎透不过气,但很快就陷下去,都在最好的年华,近半年的清心寡欲,身体可要坦率得多,她一点也不想拒绝一点也不想逃脱,即便觉得之前那些事玄烨故意欺负她的,可她也心甘情愿被欺负。
在最美好的年华,为何不恣意潇洒?
翌日清晨,屋子里硕大的冰块都化成了水,夏日天亮得早,皇帝上朝的功夫已经是明晃晃的的太阳炙烤,岚琪比玄烨醒得早,收拾好自己,正好叫皇帝起身,细心为他收拾穿戴一切,突然听玄烨说:“朕今天有件事要宣布,昨晚定下的。”
岚琪不解,抿着唇不动声色,说实在的,只记得昨晚翻云覆雨的温存,正经说什么话,她脑中一片空白。
但皇帝却说:“大概,你要不高兴。”
岚琪更加不解,青天白日了,再不能像夜里闺阁中那般没有分寸地说话,谨慎地应着:“皇上且说。”
玄烨一笑,面上帝王之气虽盛,可似乎掩不住几分不大情愿,慢声道:“朕今天,会让明珠官复原职。”
岚琪怔怔地望着他,那一刻心里究竟怎么想的,岚琪彼时不知道事后也想不起来,只是玄烨的话让她无端端感受到几分帝王的悲伤。
“朕暂时不会给他实权,不会再轻易让他染手天下大事,但不知哪天就又会重新启用,这个不知哪天,就是对某些人的震慑威胁,朕找不出更好的一方势力来与他们相抗衡。”
玄烨直到离开,也没说明“他们”是谁,可岚琪觉得那会儿不论谁听见,都会明白,他们是太子,还有他的叔姥爷,索额图。
可是在皇帝面前,岚琪只是说臣妾知道了,这是朝政,玄烨告诉她,是为了胤祚的死给她一个不算交代的交代,玄烨不对她讲,也是应当应分。眼下她还没对任何人流露出自己对于朝政的关注和敏感,章答应那一回也算不上,岚琪甚至觉得,她可能会将这份心思,私藏一辈子。
果然如皇帝早晨说的那样,这天前头朝会还没散,纳兰明珠官复原职的消息就在后宫流传。
长春宫里,燕竹喜滋滋地给惠妃磕头道喜,惠妃盘膝坐在明窗下,手里轻轻摇着一把绣着吉祥如意四个大字的丝绢团扇,她在宫里二十几年,起起落落还有什么没经历过,所有人都乐呵呵地觉得长春宫的阴霾过去了,可她却对年初得意忘形结果摔得惨重的事心有余悸。
“你们不要轻狂,眼下不过是恢复了品级,且要观望观望。”惠妃轻轻一叹,告诫燕竹,“你我都是身在宫里的人,不与他们相干,尚能在宫里有一席立足之地,非要纠缠在一起,要么一荣俱荣,要么一损俱损,明白吗?”
燕竹连声应:“奴婢明白,娘娘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奴婢觉得,眼下府里也收敛光芒,只怕一时半会儿不会与娘娘有所联系,也怕皇上盯着不是?”
惠妃颔首,又叹:“如今我还有的指望,就是大阿哥的孩子了,若是大福晋能生下皇长孙,才是最过硬的立足之道。”
燕竹凑近了说:“娘娘您看,皇长孙这上头的事,要不要?”
惠妃眉头一颤,紧张地瞪着燕竹,低声斥骂:“你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