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392)
陆旋愕然看着他,片刻,缓缓抬起手臂:“班侍郎,请赐教。”
这几年都坐在官署里,没什么机会锻炼功夫,偶尔早起练一段健身功法已是了不得。但班贺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自己在陆旋面前不够瞧,出手凌厉一点不放水。
陆旋过了两招,也逐渐认真起来,应对着攻来的招式,背后冒出一点热汗。
胸口火焰似越燃越旺,一把拉着班贺的手腕,将他按倒在地,整个压了下去。
班贺猝不及防,好在陆旋手臂垫在他身下,没摔疼。身上的人并没有过激的动作,只是紧紧抱着他,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
不知是否是错觉,班贺觉得肩头温热,僵直的双臂慢慢放下,揽住他的肩背,抚摸着他的后脑。
“恭卿,踏白死了。”
第226章 讨马
耳畔传来的声音闷闷的,班贺想想,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揽着陆旋的双臂收紧,以拥抱做回应。
陆旋抬起头,注视班贺的双眼微红,复杂地蕴着祈求与渴望,唯有在这儿能亲近依偎,放下一切顾虑。
微干的唇颤抖着印上苦涩的亲吻,像在外受伤寻求抚慰的兽。
亲吻并不深入,只是恋恋不舍地唇齿相合,久久不愿分开。没有掺杂多少情欲的意味,让这个动作更像是撒娇,确认对方的存在。
但两人都是血气方刚,又长时间不得相聚,磨人的纠缠渐渐由单纯的抚慰勾出欲望,班贺清醒几分,在即将擦枪走火的边缘停了下来。
陆旋迷茫地看着制止他的班贺,乌黑的瞳仁中不满与困惑,得不到发泄的情绪让他隐隐焦躁。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班贺说,“踏白拼了性命保护你,岂是让你这样自己憋闷的?”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保重自己,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算计落空。养精蓄锐,保持最好的状态,回击向你袭来的刀枪棍棒。”
陆旋静静听着,目光直直盯着那双开合的唇。
班贺指了指桌上食盒,兀自说道:“所以现在,先填饱你的肚子。”
他扶着陆旋双肩,试图坐起身,但半途就被按了回去。
力气是比不过的,陆旋不发一言只是动作,班贺只能慌张按他的手:“去、去床上……”
外面已然陷入全暗,屋里亮起了灯,班贺半搭着衣服倚靠床头,长发散落披在肩上,眼睑半垂,眉宇间残留释放过的慵懒。
才放开他没多久的陆旋点上灯坐回来,裸着半身,露出一身线条清晰没有一丝赘余的横练肌肉。他看了班贺一会儿,又拥了上来。
“看来我是白担心了,你这不是有精神得很。”班贺嗓子有些哑。
陆旋松手:“我去给你弄杯热茶。”
“不用。”班贺拦下他,“你还是先吃饭吧,不然我这饭也白送了。”
将军府里那些铁羽营士兵时刻放哨,观察内外一切动向,这间屋子动静足够可疑,他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外面那些人。陆旋这副模样去端茶,或许他自己不在意,班贺反而是无地自容的那个。
那凉的总是要喝一口的吧?陆旋倒了杯凉茶来,听话地去开启食盒,将饭菜端出来。
再保温的食盒,耽搁这么些时候,也得凉了。
“我拿过来,一起吃。”陆旋回头看着班贺。
“我不用了,你吃。”班贺摇摇头,又道,“还是热热再吃吧?”
“这样就行。”陆旋摇头,坐在桌边埋头大口吃着饭菜,将班贺带来的食物一扫而光。
填饱肚子,他回到床边,一刻不肯耽搁地把人抱在怀里,双臂紧扣,如同枷锁般形成束缚。
班贺一手搭在陆旋手臂上,反手抚着他的头顶,没有拒绝。
这一夜终于遂他所愿,留在了将军府里,同床共枕过了一宿。
第二日不是朝会的日子,班贺多陪陆旋躺了一会儿,到了不得不起身的时候才拍拍他的手臂,从他怀里翻身出来。
“我先回去换官服去官署,等散值了再来看你。”班贺说道。
陆旋跟在他身后:“我送你去。”
班贺思索片刻还是拒绝了:“你在府上好好休息——穿上衣服,别着凉了。”
他别开脸,不忍直视陆旋身上的痕迹。修剪圆润平整的指甲收进了掌心里,遮掩耳目般背到身后。
借了将军府的马,回到自己那座小院,班贺敲门等候片刻,却见迷迷糊糊前来开门的竟然是孔泽佑。
孔泽佑揉着眼睛叫了声师兄,侧身让人进来,然后才猛然回神般瞪大双眼,问:“旋哥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只是他重感情,痛惜跟随自己上了战场的阵亡士兵与爱马,正难过呢。”班贺叹了口气,都说慈不掌兵,果然有几分道理。
孔泽佑撇撇嘴:“那也没有法子,哪有战事不死人的?旋哥这样可不成。”
班贺眉梢挑起:“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么冷心冷情。心不怀慈悲,又如何能心怀天下人?”
个头已经长到班贺肩头的孔泽佑,此刻看来仍是一张未完全褪去青涩的面孔,但神情气度沉稳不少。在裕王府里跟着赵青炜随翰林大儒学习并非虚度,他还是收获不少的。
他面对班贺振振有词:“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目光就得放长远,眼下的小损失太过计较,只会成为绊脚石。旋哥功在万民,战死的将士是死得其所。”
班贺淡淡道:“你一句轻飘飘功在万民,就将这些牺牲者当做‘小损失’。可你从未想过,若你我是那个‘死得其所’呢?”
孔泽佑微愣,张嘴想说什么,眼中闪过一丝懊恼:“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