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婉被圈禁,听说病了有段日子,只怕也活不了多久,现在闻妍也突然死了,父亲想必会难受。”
永平侯四个女儿,闻娴被休,闻妍被烧死,闻婉被圈禁,身为父亲,哪能不心酸呢。
“当初闻妍嫁给魏鹏程,侯爷应当就想到了今日,章氏一意孤行,亲手送了闻妍上路。”沈翊搂着闻姝,心想,姝儿不是永平侯的女儿,永平侯府的女儿都没落个好下场,甚至儿子也拿不上台面。
永平侯府,当真是好竹出歹笋。
这其中,章氏的问题极大,永平侯也不可能全无责任,他忙于公务,忽视了儿女,才叫几个子女都长歪了。
若是生到这么多孩子,却都养成这样,早知道当初也就没必要生了。
这愈发坚定了沈翊日后少生孩子,好好教养才是正道。
闻姝的困意没了,懒懒地依偎在沈翊怀中,抓着他的手指把玩,摩挲着他指腹上因为练武而磨出的薄茧,“从前父亲很疼闻妍,不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影响他。”
“章氏觉得父亲偏心,可父亲从前的确是更看重几个嫡出子嗣,是章氏无谓的折腾,把这份看重耗干净了。”
以往每每看见闻妍在永平侯跟前撒娇卖乖,她都觉得羡慕,悄悄地移开眼,告诉自己勿要奢求。
“侯爷知道轻重。”章氏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几个孩子的性子早也定了型,永平侯想必想到过今日。
回到王府,整个定都再度归于夜晚的寂静,闻姝躺在床上,久久难眠,闻妍被烧死都叫她触动这样大,可见当初四哥亲眼见着母亲葬身火海有多难受。
“睡不着?”沈翊从身后搂着她,将闻姝纳入自己的怀抱,“闻妍不值得你失眠。”
闻姝顺势转身,两人贴的极近,“没有,没在想她,我在心疼你。”
“四哥,你还疼吗?”闻姝的手指抚上了沈翊的胸膛,隔着薄薄的里衣,她能感受到蓬勃跃动的心跳声。
沈翊瞬间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攥着她的手紧紧地贴着心口,“这么多年都过去了,魏家也倒了,给母亲报了仇,不疼了。”
闻姝咬着唇,眼眶微涩,魏家倒了,仇是报了,可母亲却永远也回不来,怎么会不疼呢。
“为什么不杀了魏皇后?魏家人死一万次也不足惜。”
沈翊极轻地笑了一下,闻妍多番欺辱过她,闻妍死了,她也有一丝伤怀,却能说出让魏家人死一万次的话,对于自己的事,闻姝好似宽容许多,而对于沈翊的仇,却极度苛刻。
彼此都没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却将对方的伤疤刻在心口。
沈翊:“不急,我想等母亲的忌日,当初是承恩公派的杀手,承恩公被烧死,也算是自食恶果。”
“好吧,我只是怕夜长梦多。”但忌日也很好,这样往后仲秋节那一日,就不会只剩下伤感了。
“放心,我有把握,”沈翊将闻姝搂紧一些,“睡吧,别想了,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好。”闻姝闭上眼,在温暖的怀抱中入睡。
承恩公府半夜走水,连烧了几个院子的事一大早就在定都传开了,虽说皇上还没下令处罚魏家,但魏家被圈禁的事拖了好几日,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魏家私通外敌,泄露军情,人人得而诛之,百姓只觉得大快人心,无人惋惜死在火场的承恩公。
就连顺安帝都觉得这场火来的太及时,因为太后才去,即便承恩公身兼数罪,他也不好罚的过重,可不杀承恩公,他又实在无法解气,让承恩公死在火场,再将这场火定性为意外,也就不怕天下百姓议论了。
所以哪怕魏鹏锦做得不算干净利落,却也没人会深究,这场惊动了定都的大火,只是一个意外。
太后头七,宫里举办隆重的丧仪,而另一边,魏家人全数下了大狱,连魏鹏锦也要配合查问,暂时得到大牢里关一阵子。
尚弘带着刑部官员去抓人,上上下下,从承恩公世子到魏家仆役,一个都没有落下,清点之后,尚弘发觉少了几个下人,禀呈给了燕王。
尚弘:“许是昨夜趁着火势忙乱,守卫一时松懈,偷溜出去了,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下人。”
沈翊翻开折子看了看,旁的也就罢了,其中一个是闻妍的贴身婢女,跟在闻妍身边知道太多,让她逃了出去在外乱嚼舌根子可不行。
沈翊合拢折子,“发搜查文书,各处城门严查进出,想来还在定都,别让他们逃了。”
“是。”尚弘领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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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姝在慈和宫待了会,晌午便出了宫,但沈翊得处理朝政,顺安帝自解毒之后就一直卧病在床,不知是装的,还是因为余毒未清,政务一应甩给了沈翊,他忙得团团转,便没法和闻姝一块回王府。
用过午膳,闻姝去了永平侯府,探望姚姨娘,这次来,姚姨娘的院子里多了不少丫鬟婆子,询问了管家,才知道是老夫人吩咐的,看来老夫人见章氏不中用,重新接过了管家大权。
姚姨娘服用寒食散的毒性已解,精神看着好了很多,见到闻姝连忙行礼,“妾身拜见燕王妃,王妃娘娘万福。”
闻姝虚扶了她一下,“姨娘免礼,病好齐全了吗?”
姚姨娘是南方人,长相清秀,说话温声细语,“谢娘娘记挂,妾身已然无虞,多亏了娘娘给妾身请的大夫,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往后只要用得着妾身的地方,愿为娘娘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