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低着头去掀闻姝的裙摆,想看看她的膝盖怎么样了,见没有肿得很严重,这才稍微放心。
闻姝踢了踢腿,“能想办法救下他吗?我想让他给兰嬷嬷看看。”
沈翊把她的裙摆放了下去,没什么犹豫地说:“可以,我想想法子。”
“他会判死罪吧,你也能救吗?”闻姝知道有些为难,可又实在舍不得这个机会,难得能在大周遇到一个灵兰族人。
“你开了口,我不行也得行。”沈翊笑着捋了下她鬓角的发丝,看起来挺轻松的样子。
闻姝放下心来,“等你的好消息。”
两人回到王府,先用了晚膳,国丧期间要食素,可沈翊却舍不得闻姝天天吃素,还是叫厨房偷偷准备了荤腥,只要不传出去也就无碍。
“若是被人晓得,大不了就说是给踏雪准备的。”沈翊夹了一筷子肉嫩刺少的鱼腹进闻姝碗里。
“喵呜~”踏雪好似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吃着鱼肉的它抬头叫唤了一声,又忙不迭低头继续吃。
闻姝哭笑不得,“我们家踏雪才十斤,背的锅可真不小。”
她想起去年两人假装闹别扭的时候,踏雪也是因此背锅不少。
“十斤?不止吧,我瞧着得有十二斤了,一天吃好几条鱼,湖里的鱼又快没了,真是养了个败家玩意儿。”沈翊伸腿用鞋尖轻踹了一下踏雪。
“喵……”踏雪还以为沈翊在和它玩,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沈翊的鞋子。
“有空称一下,我觉得我好像胖了不少。”闻姝抬手拍了拍自己略圆润的脸颊,吃的好,穿的好,心情也好,太容易长胖了。
沈翊抬眸扫过她粉润的面颊,“多吃点,气色看着比从前好了很多,你现在还是瘦,我一只手都能抱得动。”
“那是因为你力气大。”闻姝往嘴里塞了一块鱼肉,“今日的鳜鱼好鲜。”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沈翊笑着说,“此时鳜鱼肉嫩味美,多吃点。”
闻姝点点头:“你也吃。”
今日事情多,忙了一日,两人晚膳吃了不少,闻姝腿伤着,吃完晚饭也没去散步消食,坐在椅子上,沈翊又用冰块给她冷敷了一会。
这几日都没睡好,冷敷完两人就去沐浴,也没心思做别的,洗完早早上了床榻。
“呼,舒服……”闻姝张开双手双腿,呈“大”字舒展了下全身,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乎了。
沈翊被她挤到角落,险些从床上掉了下去,无奈地笑了笑,一只腿搭在床沿,伸手从床头的案几上拿过药膏。
“我给你擦药,明日无需入宫可以多睡会。”沈翊把她的裤腿往上捋,露出微红的膝盖,指腹捻着药膏,轻轻地揉开。
闻姝的视线盯着帐顶的花纹瞧,“ 你呢?你要入宫吗?”
沈翊把白色的药膏揉进闻姝肌肤,“我得去处理政务,皇上要我监国,还有一堆事。”
说到这,闻姝略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方才兰夏……就是汪夏,他和我说了一段后宫秘辛,荣嫔,就是荣郡王的母妃,她曾经因为触怒皇上被打入过冷宫,你知道吗?”
“知道,她是因为怀孕,才从冷宫出来,”沈翊手上不轻不重,头也没抬地回:“但哪怕生了荣郡王,也没怎么得宠,去世的早,关于她的事情不多,我查了下荣郡王,也没查出什么。”
当时不少人还说荣嫔运气真好,被打入了冷宫居然怀上皇嗣,得以从冷宫出来。
冷宫这地方易进难出,能从里边出来的女人,皆是手段了得,偏荣嫔是运气好。
闻姝:“那你知道皇上曾去冷宫看望荣嫔多次吗?兰夏第一次撞见的时候荣嫔她还没有显怀,外界都不知道她怀孕了,皇上没有大肆宣扬,是悄悄去的。”
沈翊手上的动作停了,剑眉微蹙,抬头看向闻姝,“果真?”
闻姝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兰夏说的,他在冷宫伺候,待了很多年,冷宫人少,他总不可能把皇上认错。”
“难道皇上是为了保住荣嫔的龙胎,才将她打入冷宫?”沈翊思忖着说。
“你和我想一块去了,”闻姝望着他,语气有些沉,“魏皇后害了太多皇嗣,在后宫一手遮天,皇上哪怕知道却没法子,而荣嫔也正是因为被打入冷宫,才得以保全这个孩子。”
如果顺安帝愿意为了荣嫔做这些,那起码说明荣嫔在顺安帝心里是有一定份量的,要不然宫里这么多怀孕的妃嫔,也不见他这般爱护。
既然顺安帝对荣嫔有心,那对荣嫔所出的荣郡王呢?真的会像现在众人所看见的那样毫不在意吗?
“要是这样,那还真小瞧了皇上,”沈翊换了闻姝另一个膝盖擦药,嗤笑道:“我还当他的心是石头做的。”
闻姝抿了抿唇,心里闷闷的,轻声喊了一句:“四哥。”
如果顺安帝对所有的孩子都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利用,那或许还能叫沈翊好受些,可若是得知顺安帝也有父亲的柔情,却偏偏不是对自己,怎么看都叫人觉得残忍。
世间事,不患寡而患不均。
沈翊埋头摇了摇,“无碍,本也没奢望过什么。”
十一岁家破人亡时才晓得自己有个父亲,其后的十年里,所谓的父亲也没对他展露过半分父子之情,倒是一次次的利用算计。
“这事过去许多年了,兰夏也就随口一提,也不知是不是咱们想的这样,可皇上要是真的爱重荣郡王,为何要说立你为太子,今日可没有人提这件事,完全是皇上主动的。”闻姝实在想不明白,顺安帝不会不知道,一旦沈翊真的成为了太子,就很难废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