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望着她这副惹人爱怜地模样,终于体会到什么叫“百炼钢化为绕指柔”,每每对着她,胸腔里总像是盛着世间最纯净的深泉水。
“在猎场时别单独外出,去哪都要带着护卫,我去狩猎,不便带着你。”沈翊把玩她的指尖叮嘱着。
闻姝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言外之意,“是有危险吗?”
“没,只是防患于未然,”沈翊抬了抬腿,把她搂紧了一点,“这次冬狩是瑞王筹办的,怕他做手脚。”
“只是这样吗?你没有别的计划吗?”闻姝盯着他的眼睛,从他腿上坐起来,因为他这句话,莫名有些不安。
沈翊轻笑了笑,抚了抚她的发髻,“没有,不必忧心,猎场内皇上和百官都在,出不了事。”
“好吧,你要是有别的安排,切记告知我,别叫我担心。”闻姝趴进了沈翊怀中,相处的越久,闻姝便觉得一颗心长在了他的身上,他若出事,她也要心碎。
“嗯,知道了。”沈翊展臂抱着她,用下颌蹭了蹭她的眉心,眸光微黯。
这一路太过漫长,闻姝躺了一会就觉得累,两人又起来下了会棋,商议了善兰堂接下来的规划,“因为绮云,我觉得善兰堂可以收留那些因为和离或者被休无家可归的女子。”
善兰堂说是善堂,其实更侧重于照拂弱势的女子,闻姝的初衷就是想帮助更多无助的女子。
“想法不错。”沈翊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想,要是来日他真能让他的姝儿做帝后,大周女子的命运是不是能得到极大地改善,因为她眼里有那些受苦的女子。
“目前善兰堂的开支还可以,压力不大,很多堂内的事,哪怕没有报酬,她们也会做些力所能及之事。”闻姝觉得自己挺“贪心”,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先是解决流民的住所,再是平头百姓上私塾的事,到了现在,又想去救一救那些从不堪婚姻中挣扎出的女子。
就如陶绮云,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好不容易和离,却不被娘家所容纳,更甚至会被邻里议论,一个和离的妇人单独住着,还可能被地痞流氓骚扰,怕是受了委屈都没处说理。
沈翊表态道:“你想做就去做,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银钱不够,就从库里支。”
“你也不怕我把王府搬空啊?”闻姝仰头看着他笑,她的贪心会一日日增长,是因为背后有四哥在支撑着。
要是最初善堂一事被四哥否决,那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许多事了。
“我们两个人能用得了多少,放着也是放着,人生短短百年,去做你想做的事,不要留下遗憾。”沈翊抬手捧着她的面颊轻轻地蹭了蹭。
苦日子沈翊也不是没过过,最难的时候,甚至从野狗嘴里抢食,奋力向上爬,只是想让闻姝过得更好一些,闻妍能无忧无虑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沈翊的动力。
“四哥,你想做什么?除了报仇,还有别的吗?”她的愿望,四哥总是乐意满足,她也很想满足四哥的心愿。
沈翊无需思索,脱口而出,“让你开心。”
报仇与闻姝,是沈翊活着唯二要做的事。
闻姝依偎进他的怀中,“和你在一起很开心,很满足。”
“那就够了。”沈翊嘴角噙着笑,抱了抱她。
到隆山猎场时已乌金西坠,只能瞧见半个圆盘,像是剥了一半的咸鸭蛋。
沈翊什么都不管,叫凌盛牵了马来,“带你去跑马。”
“这么晚了还去吗?”闻姝虽有些跃跃欲试,又有点怕天黑了不安全。
“整个猎场都有禁卫守着,来。”沈翊翻身上马,略弯腰,伸长手递给她。
闻姝握住他的手,踩在马镫上,被沈翊一拽,借着力就坐上了马背,被沈翊的胸膛紧紧地贴着。
“驾!”沈翊不等闻姝坐稳,手上的马鞭一甩,骏马嘶鸣着撒开蹄子跑了出去。
“呀——”闻姝惊呼了一声,抱紧了沈翊的胳膊,“慢点。”
“哈哈哈,靠着我,不怕。”沈翊带着她尽情驰骋在草野,晚风呼啸,刮着面颊,虽有些冷,但更多的是肆意的痛快。
闻姝会骑马,只是太久没骑了,起初还没适应好,但很快就找回了感觉,靠在沈翊怀中,张开双臂,感受着风的轻抚,“好舒服呀!”
“夏日比冬日舒服。”沈翊催着骏马跑出去很远,看不见营地的影子了,才捏着缰绳,让马的速度慢了下来,慢悠悠地踏着步。
闻姝脸颊冻得冰凉,却仍旧笑着,“冬日也别有一番意味,山顶有积雪,雪山皑皑,这是在定都看不见的好风光。”
他们的营地驻扎在山脚下,这里有一片广袤无垠的草野,明日就要入山狩猎。
“山上早半个月前就下了雪,大概不会去有积雪的地方,往后有机会带你去西北,那边的雪山才叫宏伟壮丽。”在外游学的那两年,于沈翊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畅快日子。
闻姝仰头望着雪山,金色的太阳已在山后沉没,夜色四起,天色昏暗了下来,“好啊,要是有机会,哪都想去。”
沈翊挥动手上的马鞭,马蹄声向远处奔去,继续跑了起来。
“咱们去哪呀?”闻姝眼看着离营帐越来越远,有些怕迷路。
“去私奔,”沈翊爽朗的笑声散在风中,“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