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永平侯一直都不重视闻姝,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庶女,章氏便觉得没必要出手,反正也碍不着什么事。
谁能想到,永平侯竟一直在故意冷待闻姝,出阁时给了闻姝那样多的嫁妆,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日后咱们再寻机会,当务之急,是不能泄露此事,要不然魏家知道怕是……”章氏又叹了口气,怎么她两个女儿都这么苦命,娴儿一直无所出,现在妍儿也这样。
“对,不能让魏家知道,我不能回去。”闻妍现在这副模样,一定会令人生疑。
章氏说:“别担心,我已让人回魏家报信了,就说我突发重病,你要留在府中侍奉我,想来魏家不会起疑,过几日你养好些再回去。”
流了这么多的血,本该好好养上个把月,如同小产一般,只是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闻妍眼中迸发出无尽恨意,“母亲,我迟早要杀了闻姝!”
“别急,来日一定有机会。”章氏搂着闻妍安抚,心里头也在滴血,怎么事情就到了这一步呢?闻姝一定知道是她们下的药,恐怕也记上了她们一笔。
原先设想的美满前途,一朝尽毁,章氏已经看不到将来了。
闻妍在侯府住了几日,毕竟已经出阁,总待在侯府也不是事,只能用浓厚的妆容掩饰几分,回到魏家。
才回来,凳子还没坐热,承恩公世子夫人万氏便来了。
闻妍越发恭敬地向她行礼,“母亲安好。”
万氏瞅了她一眼,“怎得这样憔悴?亲家母病得很重吗?”
闻妍勉强笑了笑,“谢母亲关心,已无大碍,只是这几日侍奉汤药,有些累。”
“那就好,”万氏也没多关心她们,转而问道:“事成了吗?”
闻妍知道在问什么,连连点头,“母亲放心,成功了。”
万氏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那便好,你歇息吧,我先走了。”
送走万氏,闻妍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咬紧牙关,这个谎言迟早会被拆穿,现如今只能盼着闻姝晚些有孕。
她头脑发昏,不敢想来日被人知道她再不能生育是何种下场,又开始后悔了,要是她没给闻姝下药就好了……分明是魏皇后让她下的药,闻姝怎么不去寻魏皇后报仇,偏偏要算计她!
闻妍眼眶发酸,又要落下泪来,赶忙进了屋,心里头恨不得把闻姝千刀万剐。
“阿嚏!”闻姝一个上午连打了三个喷嚏,给月露担忧坏了,“王妃,要不然先回去吧。”
闻姝今日得了空,来善兰堂瞧瞧,工部的效率不错,善兰堂已经初见雏形,再有个把月就能住人了。
“无碍,许是这里尘土有些大。”但闻姝心里头却怀疑是不是昨晚和沈翊厮混时着凉了,那浴桶不够大,水凉得快,看来还真得砌个池子。
她放下帷帽,挡了些风,过了仲秋,一场秋雨一场凉,定都暑热消散,吹来的风中带着凉意。
善兰堂占地不算小,做了两进的大院子,足够目前这些女眷孩童入住,再多收容一些人也使得,因着是收容灾民的住处,城外难民纷纷说要帮忙修建。
那些青壮年男子已经被工部入册,送去了修葺皇陵,留下的大多是女子,但她们说能吃苦会干活,向燕王府施粥的管事央求了许久,闻姝考虑过后答应了,她们尚未入籍,本不能入城,既然有心,可以登记入册,由专人带着入城,城门落锁之前再送出去,不能去别处,免得生出事端。
她们很乖觉,并未给闻姝添麻烦,反而做事利索,给工部省了不少事,加快了善兰堂的进展。
闻姝一来,她们纷纷上前行了跪拜大礼,感谢闻姝救了她们。
闻姝又把帷帽掀了上去,微笑着:“快免礼,诸位辛劳,我带了些月饼,你们去陈管事那领。”
因着仲秋节过后,城里的点心铺子有许多月饼低价出售,闻姝就叫管家买了来,即便仲秋已过,能吃上月饼也是好的。
“谢王妃娘娘,娘娘大恩大德,民妇愿当牛做马报答娘娘。”一个穿着破麻布旧衣的老妇人连磕了三个头,燕王妃此前于她们而言是如明月一般只能瞻仰的人物,如今却为她们费心,如何能不动容。
闻姝弯腰扶起她,“婆婆言重了,你们都是大周的子民,我也是奉皇上之命筹办善兰堂,不必谢我。”
虽然晓得顺安帝也未必全心全意为着沈翊好,但至少目前来看,沈翊能依靠的最大筹码是顺安帝,所以闻姝不能贪功,得常常提起顺安帝,才好叫顺安帝的耳目晓得,燕王府是惦记着他的。
至于这些百姓心里更感谢谁,可就不是闻姝能做主的。
那老妇人不敢受闻姝的搀扶,生怕弄脏了闻姝的衣裳,后退几步,“娘娘贵体,别叫民妇熏着娘娘。”
既为难民,能保住命就不错了,上一次洗漱,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闻姝看着她满脸灰尘,手也是黢黑皲裂,心里不大好受,“你们都起来吧,做自己的事,我随意走走,不必管我。”
这儿到处都是尘土,坑坑洼洼,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材,闻姝有时连下脚的地都没有,月露紧紧地扶着她,星霜也在身后护着,大致逛了一圈,心中有了个大概,地方不小,不过修建的就是寻常宅院,不像王府那样精心打磨,起码,这些难民有了遮风挡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