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五个人都到齐了,还能有谁半夜三更造访祝如霜的仙舍?
贺兰熹有种不好的预感。最好的结果是雪雪肚又来给他们送东西了,最坏的结果则是——
许之维站在仙舍门口,面若寒霜地看着五人:“仙舍三分,阻挡不了你们深夜相聚?”
五人于宵禁后齐聚祝如霜仙舍的后果:每人收获一夜禁闭,本月的假日还要去食肆给那些未辟谷的弟子煮饭。
次日晚上,贺兰熹,长孙策和祝如霜关在一起面壁思过,宋玄机和白观宁则关在他们隔壁。
暗无天日又空无一物的禁闭室内,长孙策还在对处罚结果骂骂咧咧,贺兰熹则想到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许师兄到底是怎么把他们一抓一个准的?
难道许师兄在仙舍门口设下了阵法或结界,一旦他们去别的仙舍串门,许师兄便能第一时间知晓?
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以后还怎么偷偷和宋玄机一起睡觉啊。
贺兰熹发着愁,长孙策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三人各自靠墙,百无聊赖地面面相觑。
贺兰熹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宋浔现在在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被白观宁缠着问功课呗。”长孙策臭着一张脸,抱怨道:“就你们无情道院规矩贼多。在我们混天道,几个人聚一起整夜玩闹算什么事啊。院长从来不管我们,上一回看到我们打牌还兴致勃勃地加入,最后整整输了我三两银子。”
祝如霜闭目养神:“所以立宗两千年,你们混天道从未出过监察弟子。”
长孙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又如何?混天道人就不知道‘规矩’二字怎么写。”
贺兰熹:“‘规’是一个‘夫’,加一个……”
长孙策:“閇閇閇!”
贺兰熹心念一动,问:“策哥,你和无咎真君关系很好?无咎真君是不是很疼你们呀。”
长孙策很是骄傲:“废话,我们院长一向护短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对了,你们绝对猜不到我们院长另一个尊号是什么。”
贺兰熹随口一猜:“护短真君?”
长孙策沉默了一个呼吸,问:“你提我们院长有事吗?”
贺兰熹:“有!你能不能求无咎真君给我们一道出入狱界的手令?”
祝如霜睁开双眼:“时雨,你是想去见上官师兄吗?”
贺兰熹点点头:“还有顾英招。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他们。”
“若是可以,我也想再见上官师兄一面。”祝如霜转向长孙策,“经略,你能帮我们拿到手令吗?”
长孙策精神为之大振,被关禁闭的郁闷登时一扫而空。
自西洲之后,无情道三美终于又有事求他了!他说什么来着,他就知道对比白观宁,他才是对无情道三美来说更重要的存在。
“这等小事,举手之劳而已。”长孙策伸了个懒腰,两条长腿懒懒散散地交叠在一起:“但这次我帮了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祝如霜反问:“你想要什么好处。”
长孙策的目光在祝如霜脸上停留良久,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言”出来。
短发少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余光瞥见贺兰熹左手上的一抹暗光,突发奇想:“贺兰熹,你的流绪微梦借我玩几天。”
“啊?”贺兰熹讶然道,“你要流绪微梦干嘛。”
“哦,我看着挺漂亮的,想戴着玩玩。”长孙策说完,似乎觉得这个理由太蹩脚了点,赶紧补充了一句:“我还没玩过合欢道院的法器呢。”
贺兰熹将信将疑地取下流绪微梦,丢给长孙策:“你不要弄丢了喔,这可是绯月真君的东西。”
“知道知道。”长孙策敷衍了两声,接过戒指往无名指戴,然后不出意外地佩戴失败。
绯月真君设计的法器大多精美绝伦且小巧玲珑,戴在身上还可以当配饰。但绯月真君显然希望用他法器的都是身形修长的美人,长孙策这样的高大健壮少年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戴在贺兰熹无名指上刚刚好的流绪微梦,到了长孙策手上只能戴在小拇指上。
就在长孙策戴上流绪微梦的瞬间,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响了起来,几乎要震碎禁闭室特制的墙壁。
贺兰熹感觉自己都能看到实质的音浪了,他耳朵里嗡嗡的,一时竟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长孙策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打滚。祝如霜看到他右手死死捂着左手的小拇指,厉声命令:“快把戒指取下来!”
祝如霜开口的同时,长孙策疼得冷汗直流,咬着牙道:“你给我闭嘴!”
贺兰熹后知后觉地冲到长孙策身边,替他取下了流绪微梦。效果立竿见影,长孙策立刻就不叫了,只是躺在地上后痛得直喘气。
贺兰熹低头看着自己和宋玄机戴了半年的戒指,怔愣着问:“很痛吗?”
“痛啊!流绪微梦怕不是合欢道专门用来折磨人的法宝吧!”长孙策嘴唇发白,哆哆嗦嗦地说:“这和天打雷劈有什么区别?!”
贺兰熹声音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可、可是……”
可是宋玄机说不痛的啊。
宋玄机在骗他吗?
长孙策不是那种有一点小伤小痛就会惨叫的人,能让他痛到在地上打滚……会有多痛。
沂厄真君堂堂一院之长,当初被流绪微梦电的时候不也叫出声来了么。
——流绪微梦对动情之人的“惩罚”从来就不是温温柔柔的提醒。
他怎么会天真地相信宋玄机取下流绪微梦,真的只是因为烦了。
宋玄机对他的每一次心动,原来……原来都是伴随着疼痛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