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你气陆玹,你有本事去砸他的车要他的命、往他脑袋上抡棍子!”赵鸿才实在是失望,“我赵鸿才一介武将,上阵杀敌不畏生死,讲究一个清白坦荡,怎么就有你这么个欺软怕硬的东西?”
赵宝荷第一次听见父亲这样说她,傻了眼。
明丽长公主皱了皱眉,显然是不爱听了,使劲儿给赵鸿才使眼色,让他别再说了。
赵鸿才确实也不想再说下去了。纯属浪费口舌!
小厮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连房门也没叩,在门外弯着腰禀话:“老爷,陆玹带着人杀进来了!”
小厮话音刚落,赵鸿才就听见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赵鸿才眼皮跳了跳,瞪了女儿一眼,立刻起身去迎。他刚走出赵宝荷闺房的里间,外间的房门已经被青山踹开。
赵鸿才打量着陆玹的脸色,快步相迎:“陆将军来了,咱们去花厅说话!”
他伸手去拉陆玹的小臂,陆玹纹丝不动。
赵鸿才连上的笑容有些僵,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瞥着陆玹的脸色,又将话咽回去。
过了一会儿,陆玹才慢悠悠开口:“赵将军不请我坐吗?”
“是我失礼了!”赵鸿才顾不得这里是女儿的闺房,立刻请陆玹入座,再吩咐下人端来招待的温水。
赵鸿才知道陆玹不饮茶,亲自笑着给陆玹倒了一杯温水,和气道:“天寒雨凉,陆将军喝杯热水暖暖身。”
他怕陆玹不接,免生尴尬,并没有将水捧给陆玹面前,而是端放在陆玹手边。
陆玹果然没碰那杯水。
都说陆玹深藏不露,喜怒不形于色,实在难以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心情。可赵鸿才还是敏锐地觉察出来陆玹这一刻心情极差。
分明已经知道了陆玹冒雨过来的目的,赵鸿才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不知陆将军深夜造访,可是有什么紧急军情?”
陆玹颔首。他慢悠悠地说:“你的兵马,我打算征用。”
赵鸿才霎时变了脸色,他怔怔望着陆玹,再不敢装傻,忙说:“今日的事情确实是小女做错,正想让她母亲带着她登门赔礼,实在是天色已黑又下了雨,担心影响尊夫人休息。”
“赔礼就不必了。”陆玹说。
也不知道是赵鸿才的错觉,总觉得陆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着一丝笑。
陆玹再道:“小女儿不懂事,大女儿却识礼懂事,倒是可以叫回来陪伴父母、给弟妹做榜样。”
赵鸿才脊背生寒。
他的大女儿嫁进东宫,正受太子宠爱,前途不可限量。把她叫回家,那是断了赵家攀附东宫太子的路子啊!
陆玹掀起眼皮,睥着赵鸿才难看的脸色。他视线慢慢下移,落在赵鸿才的脖子上。
赵鸿才被他盯得脖子发凉,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尴尬问:“将军为何这样盯着我?”
陆玹移开了视线,不咸不淡地说:“赵将军脖子细长,生得不错。”
赵鸿才的后脊衣衫已被冷汗打湿。
一壁之隔,外间的交谈一字不漏地传进里间。
明丽长公主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就连赵宝荷也开始有些怕了,慌张地望着母亲。
明丽长公主恨恨瞪了女儿一眼,压低声音:“不想害死全家,现在就出去好好赔礼!”
母女两个从里间出来,赵宝荷半躲在明丽长公主的身后,心里有怕也有茫然,她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宝荷,过来!”赵鸿才怒声。
赵宝荷不情不愿地从母亲身后走出来,慢吞吞地挪到陆玹面前,她低着头,面对曾经真心喜欢过的人,实在不愿意卑微赔礼,还是给他的夫人!
赵鸿才见小女儿都这个时候了还摆架子,恨得站起身,立刻就想一脚踹过去,将赵宝荷踹跪。
他才刚站起身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陆玹开口,陆玹睥着赵宝荷,不紧不慢地说:“看出来赵将军对教育子女之事不擅长,那我就做做好人,将人带走帮你教一教。”
赵鸿才愣住,望向陆玹。
陆玹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然地靠着椅背,等着答复。他知道赵鸿才会答应。
屋子里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赵宝荷不安地抬起头,看看父亲,再看看母亲。她还不明白要发生什么,心里已经莫名生出了恐惧。
明丽长公主冲赵鸿才拼命摇头。
赵鸿才咬了咬牙,痛心道:“那……有劳陆将军帮我教导小女!”
“父亲……母亲!我……”赵宝荷彻底慌了。
陆玹站起身,抬步往外走。
青山挥了挥手,两个随从从屋外窜进来,一左一右架住赵宝荷,带着她往外走。
突然被下人这样架着,赵宝荷怒气冲冲:“你们别碰我!你们这些下等的脏奴!我要砍了你们的头!”
明丽长公主心疼地冲上去,赵鸿才拉住她,含着泪对她摇头。
外面的雨忽地变大了很多,赵宝荷淋着雨,想要从这样狼狈的境地里解脱出去,可她完全挣脱不了。她努力回头望向自己的家,望向父亲和母亲。她开始哭,哭着喊爹喊娘求救。
陆玹将赵宝荷带去了天牢。
天牢不同于其他牢狱,所关押之人皆是恶中之恶,被关进这里的
人几乎不太可能活着出去。
长长的走廊一片灰暗,夹杂着腥臭之气和哭嚎之声,地面和墙壁上时不时能看见些新旧交叠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