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漾又侧过脸亲他一下,笑道:“已经联系上了啊,凌船长。”
“……”凌意舶扭头不说话,紧握住楚漾的手。
修长的手被海风吻得冰凉,继续他的嘴唇来回温。
“好难,”楚漾仰面吹海风,“以前我乘船下南洋的时候,就觉得开船是个很辛苦的差事,或者说一切和大海有关的工作都非常需要能吃苦。”
在船上晃个几个月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有些出海一出就是半年一年,那种无边无际的日夜不知道要做多少心理建设才坚持得下去。
他发现凌意舶很认真地在听船鸣。
楚漾也侧耳听了一阵,眼睛发亮,天边柔和的光映在他刀刻般轮廓锐利的脸颊。
他语调温柔:“一长声是本船即将要横越,我听出来啦。”
凌意舶点了点头,夸他,说:“那我应该是,嘟——嘟——,叫两声,很长的那种。”
楚漾道:“嗯,是要靠岸的意思。”
他知道凌意舶想表达有了他就是船进港了,有归属了,有些话在他们两个人之间不用细说都明白。
“其实,”凌意舶顿了顿,“鸣笛一长声除了横越,还有要离开泊岸港口的意思。”
“啊。”楚漾没懂凌意舶为什么都解释一句,隐约感觉他有话要说。
“那天我提到说要和你聊聊关于你的事,这些天我一直都舍不得开口,现在趁着机会,我就直接告诉你我的想法吧,”
凌意舶做足了心理建设,“我想送你出去念书,想你把没做完的事情都做完。”
楚漾下意识抗拒:“……不要。”
但他没想到他随口一提的事情,凌意舶居然记了那么久。
他记得那是孟听池生日派对出事后的第一个白天,他躺在渝水别墅主卧的大床上和凌意舶亲吻、聊天、耳鬓厮磨,然后凌意舶问他还想不想要读书。
楚漾说想。
他几乎是不加掩饰地,很少这样对凌意舶说出了内心直接的想法,就被凌意舶记住了。
“最近的,也比较现实的,你可以去港岛。森叔在那边生活,你也有个照应,我等你读完书再回来,”凌意舶牵起他的手亲了亲,只觉得嘴唇也跟着发凉,“我可以经常过来看你的,保证每个月至少飞四次,好不好?”
该说不说,楚漾心动了。
这是在渝水的日子里,陈迦礼和李观棋那两个臭小子常说的,可以去散心的跨海索道。
这条索道就这么将渝水海岸和海边的一座小岛屿紧密相连在了一起。
也许凌意舶说得对,该做什么,想要做什么,趁年轻就要去做,不管是离陆地很远的岛屿,还是另一处港口与天边,一艘船与另一艘船,都总有办法紧密相连。
那天楚漾给的答案是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说再想想。
想要出去读书不是什么难事,他年龄也不大,花两年的时间完成学业,对自己的生活其实完全不影响。
如今公司主要势力重组,凌沣相当于失去了凌思岸这个不中用的选项,所有压力和担子都落到了凌意舶身上,而石观东和乔鸣在高层与保镖中的两股力量已完全成型,梁时予谨慎聪明,康复后的陈迦礼和周渡也能挑起大梁。
楚漾也想过,他是不是该休息一阵子,就那样待在凌意舶身边,继续做一把藏在左胸腔内离心脏最近的一把刀。
那天凌意舶和凌沣在办公室里谈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只知道之后凌意舶随时把他带在身边,并且不允许他使用任何抑制贴,只偶尔让手底下的人给唐抚宁送去一些礼物,算作那些Omega补剂的回礼。
唐抚宁是个很洒脱的Omega,感觉到被楚漾婉拒后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也知道楚漾有Alpha了,但只要楚漾一来渝水,该约饭还是约饭,凌意舶也没说什么,楚漾想赴约就去。
楚漾也算有了真正的,和工作、和长丰集团没有任何关系的朋友。
短短几个月,他收获了爱人、战友……还有唐抚宁、谢崇珩这样贴心的朋友,这些都是楚漾之前不敢想的。
“我说过的,有车,是希望你可以去你任何想去的地方,”凌意舶作此解答,“有我,是希望你可以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
爱不是束缚。
他不想拿亲密关系来捆绑楚漾,就像他从不会因为和父母是亲子关系而妥协委屈自己的内心。
他的楚漾也不是为了托举任何人而生。
他就算是作为凌意舶前进的航向,指引方向的灯塔,也可以选择亮或者不亮。
“那你易感期怎么办?”
“我就抛下所有工作来找你,我让乔鸣和周渡,或者陈迦礼送我来找你。”
“那我发.情期怎么办?”
“我也来找你。”
凌意舶补充:“可是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前提,我来找你只是因为想你,不需要前提。”
楚漾轻点头:“好。”
“我会永久标记你,在你走之前,”凌意舶蹭蹭他鬓角,“只要你愿意。”
楚漾哽了哽,垂眼,长长的眼睫括出狭长的阴影:“……愿意的。”
只要是面对凌意舶,他没有什么事情不愿意。
这样从小就几乎融入骨血的条件反射,现在正以一种唯一的方式被凌意舶返回爱意。
“我知道你会一直陪我,但我不想你的十几岁,二十几岁,都只有为了我的事在奔波。也可以考虑考虑自己了。”
“读读书挺好的,出去走走看看,每个月见我四五次,等读完书再回来,到时候……”
到时候你我都能迈出更稳、更坚定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