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找到你了。」

小黑沉稳的声音仿佛具备特殊的魔力，令他莫名安心。

小白擡起头来，缺堤的泪水模糊视线，错综的泪痕在脸上交错。

在微光之中，小黑正低头朝他伸出手，紫色眼眸弯起优美的弧线，以最温柔的声线，最柔和的语气，温声道：

「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小白迟迟没伸出手握上小黑的手，只是怔怔地看着，一动也不动，眼泪一点一滴的落下。

小黑蹲了下去，以指尖轻轻抹去小白眼角的泪水，柔声重复刚才的话：「我们一起回去吧，好吗？」

白鸟的记忆一再在脑海上演，黯淡的思想牢牢占据他的心，自卑的心魔在耳畔尖叫、狞笑、嘲弄着。

小黑那么能干优秀，你根本不配当他的大哥！

你凭什么跟他并肩同行？

总有一天，小黑还是会抛弃你，就像那个人一样！

与猎人分开的那一天的情景历历在目。冒着硝烟的枪枝、猎人拉底的帽沿、被丢下不管的自己，无论怎么思考，怎么推想，小白都只得出相同的结论：导致悲剧的都是因为他的不中用。

我一直以来依赖猎人，却从来没为他做过些什么有价值的事情，懵懵懂懂地只懂带回一些可有可无的小昆虫、小果子。

只会取用珍贵的资源而不事生产的我被狠心抛下也是无可厚非。

即使后来幸运遇上亲切的诺亚大人，有幸来到上界，遇到很多的人和事，但我依旧无法停止依赖别人。

体弱多病的我做不了体力活，欠佳的体力令我没法长时间集中精神，脑筋也不是很聪明灵光。虽然伊甸园的大家都非常包容，亦毫无怨言，但我知道他们暗地里都在特别关顾着我，默不作声替我代劳。

这样的我跟还是白鸟的我究竟又有什么分别？

深陷自我厌恶的小白低垂着头，以浓重的鼻音哽咽道：「即使是这样的我也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吗？」

小黑把小白一把拉进怀里，给他一个坚实的拥抱。

第51章 归宿

「大哥在说什么傻话呢？」小黑轻笑了一声。

小白擡眼，默默迎上他盈满笑意的目光。

「大哥的优点可多着呢。」小黑刚健有力的手放在小白的头上，抚摸滑顺如丝的秀发，笑说：「你拥有很多我没有的东西。」

「没有的东西？」小白呆呆地看进那双温柔注视的紫色眼眸。

我真的拥有精明干练的小黑也没有的东西吗？

「大哥感性温柔的性格和纯净无瑕的心是我一直向往的。」小黑如数家珍般娓娓道来：「无论何时也待人以诚，真心关怀别人，看事情持平中肯，不具先入为主的偏见」

我在小黑的心目中原来是这样子的吗？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向你学习。」小黑收紧怀抱，紧紧抱住小白，温热的暖意包围两人，如同话语里蕴含的情感：「我的大哥就只有一个，只会是你，不会是别人，也绝对不会换人！」

真的可以吗？继续当你的大哥

「小黑」小白把脸埋在小黑的胸膛，哗啦哗啦地哭了。

「很多人在等着你呢，我也是一直一直在等你回来，期待你站到我的身旁开怀地笑。」小黑轻拍小白的背，恳求道：「所以请不要再说这么寂寞的话。」

能够回去的地方，等着自己的人们，不是很清楚吗？

白鸟哀伤的记忆回溯渐渐淡去，取而代之一张张熟悉的脸，可靠的兄长们、微笑的诺亚、活泼的二号

可以回去的地方，家人和朋友所在之处，一个名为「家」的地方，自己不是早已拥有吗？

对了，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那无名的白鸟，拥有了名字，遇上了同伴，找到了归宿。

「小白」一一这是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名字。

我记得小黑曾这么说过：「约定好了，我们要一直一直在一起。」

这是失去记忆的我成为「小白」之后，第一个重新创建的记忆，亦是第一个获得的承诺。

我怎么会对小黑没信心呢？即使全世界的人也欺骗自己，唾弃自己，唯独小黑总会站在我的身侧，我相信他亲口许下的承诺。

他，从来没有令自己失望。

小黑双手环着小白，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哭出来也没关系的，但是哭过后，我希望你能重新站起来。」

「呜」小白哭得更凶了。

小黑轻抚着小白的头，轻声诉说：「一个人是无力的。生于世上每个人都像是被投掷到汪洋大海中的浮木，飘泊无依，独行前路，谁也是一样，同样的弱小，同样的无助。」

「呜」

小黑知道心中的话语如果不好好说出来，是没法传递给重要的人的。

小黑续说：「所以软弱的人们才会聚集起来，集合大家的力量去建构更强大，更可靠的团体、组织，互相扶持，并肩前行，我想这就是同伴的意义。」

小白吸着鼻子，静静聆听着小黑的话。

小黑莞尔一笑：「所以我们才需要彼此的存在。正如你过去对我的承诺，我也会一直待在你的身边我想所谓的兄弟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小白把脸埋在小黑的胸口，挤出了带着鼻音的声音：「我想要回去」

他的声线很小很轻，甚至含糊不清，就如他刚开始重建的信心般脆弱且飘渺，转瞬间便消失在寂静之中，但小黑仍听得一清二楚。

小黑勾起嘴角，温言鼓励：「嗯，你想回去哪里？」

小白缓缓擡起头来，以更大更坚定的声音说出心中所想：「我想要回去，大家所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