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小白你为何要替他们说话？」

「我认为一个群体由无数的个体组成，单一个体变坏，不代表整个群体的腐朽。我想说的是，人类的好坏并不能一概而论。比起被先入为主的偏见蒙蔽，我更想透过亲身的接触，亲自去判断善恶。我可以，澪也可以。」

小白的话冲击着澪早已被偏激思想填满的心。

「正如加弥禄他们不单施予肉体上的治疗，更在心灵上给我关怀。我确实在短暂的相处中感受到他们的真情实意。」

原来，人类也有良善的一面吗？

小白朝澪深深地低下头，诉说发自内心的意志：「因此，我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这里绝对不是旅途的终点，而温柔的人亦不应迎来如此残酷的结局。

「即使我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弱小，我也一定有能为他们做的事，所以」小白擡起脸，晶莹的泪珠从倔强的眼睛滑落：「澪，让我去吧，拜托你。」

沉吟半刻，澪重重叹了一口气：「作为医师，我绝对反对你这样做。」

「澪」

「可是个人来说，我尊重你的决定。」

澪终于放开对小白的钳制，手上却摸到一片黏湿，伤口开裂了

小白坐回床边低垂着头，澪小心翼翼抹去血迹，并以绷带重新包扎 。

澪满脸歉意地嘟嚷：「会痛吗？对不起」

小白抿着毫无血色的唇轻轻摇头：「我没事」

小白的脸色跟发色同样苍白，整个人白得像纸。疼痛麻木思考，行动力所余无几，不难发现他只是靠着强韧的意志力硬撑。

澪忧心忡忡地看着小白憔悴不堪的脸，心里转过各种的念头。

兽人与人类除了互相残杀，世代敌视外，真的还有其他的可能吗？

小白提到那些人类时目光充满希冀，想必看到不一样的景色吧。

我想见证他们跨越种族的情谊。

小白，以行动证明给我看吧。

澪思前想后，迟疑地开口：「我可以给你调配一时减轻痛楚的药剂，令你回复一定的行动力......」

小白猛地擡头，眼里燃起希望。

澪停顿了一下，认真地注视小白的眼睛：「然而，这药的副作用尚且未明，小白你确认要冒险一试吗？」

小白毫不犹豫地点头。

第20章 末路

加弥禄等人被押送到崖边，四周围满看热闹的兽人，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吼——！！

巨兽震天动地的咆吼撼动山谷，登时地动山摇。

「这就是被兽人抓往的下场了吗？」

约翰双肩低垂，犹如将死之人彻底放弃抵抗，小宁抱着他的大腿低声啜泣。

加弥禄一面安抚被吼声吓哭的芭芭拉，一面强作镇定追问唯一知情的人：「约翰前辈！我们究竟会被怎么样？」

不能慌，不能乱，深呼吸。

如果连团长也失去冷静，团员定必会陷入恐慌，所以加弥禄不断在心里自我激励。

「我有一次偷听到兽人的对话，我们大概」

众人屏息静气，等待约翰的推测。

「会被丢下去喂怪物吧。」

约翰的话犹如投进湖面的大石，瞬间激起千层浪，恐惧如瘟疫般蔓延。芭芭拉哭得更凶，加弥禄与雷列斯则不死心地四处张望，寻找脱身的机会。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微风捎来只言片语。

「这些人类还这么年轻」

「看着有点可怜耶。」

较年长者马上厉声训斥身旁的年轻人。

「别说傻话！人类在屠杀幼崽时可曾怜悯过牠们！」

「夺去我们的家园时又可曾想过兽族的福祉！」

芭芭拉的哭声挑动兽人士兵的神经，他不耐烦地扯过她的衣领，把人一手拎起。

「放开我！不要啊啊啊啊！」

被吓疯的芭芭拉歇斯底里地疯狂挣扎，手脚乱抓，大叫大喊。

「吵死了，就先把你丢下去。」

他没多看一眼，随手一丢，芭芭拉的身体便飞越悬崖掉了下去。

「芭芭拉！」加弥禄和雷列斯齐声大喊，拚命伸手却连同伴的衣角也够不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于视线之外。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在山谷回荡，俨如鬼哭神嚎。部分群众不忍地别过脸，亦有成人掩住小孩的耳朵。

一个人影从人群窜出，急步奔往崖边，紧随掉落的芭芭拉一同跃下悬崖。

芭芭拉在空中无地翻滚，天地颠倒，视野旋转再旋转。

谁来救救我！

加弥禄！

雷列斯！

脑海里转过同伴们的脸孔，眼前随即出现另一张脸。

咦？

「小白！」

在千钧一发间，小白跃下悬崖，展开双羽朝芭芭拉的方向疾速飞行，伸出缠满绷带的双手把芭芭拉牢牢接住。

翅翼轻扇，飘浮半空，染血的绷带随风滑落，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惊魂未定的芭芭拉擡眼一看，纯白的羽翼上有一抹鲜红正急速扩散，在雪白的羽毛间显得份外刺眼。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小白抱着芭芭拉使劲拍动翅膀，缓缓攀升。

「小白，你还好吗？」

金瞳暗淡无光，眼神空洞无神，柔美的脸孔无任何表情，亦无丝毫痛苦之色，只有一片混沌的虚无。整个人就像一台无机质的机械人，脸无表情地忠实执行预设的任务。

嗖嗖——

风声喧闹，危机破空而来。

「小心！」

芭芭拉方才的尖叫声引起怪物的注意，巨大的触手以难以想像的高速挥来。小白只来得及把芭芭拉朝加弥禄的方向丢出，触手便缠上他的腰把人扯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