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抓人,又不是来度假。”夏禹拿出充气床垫,“你怎么睡?他们给你安排房间了吗?”
“我就睡你这里。”墨安看向了他的枕头,“怎么,又不欢迎我?”
夏禹顶着干燥的白毛巾站了起来,像个修女。“我这里条件不好,你怎么睡?我是说,我不是不欢迎,而是你可以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他住口了,不是因为说不下去,而是墨安忽然离他太近。隔着十几厘米,他能闻到墨安身上的气味以及喷发的滚滚热浪。弟弟的影子全方位地罩下来,将他“吃掉”,双臂展开应该可以抱一个半的自己。
“夏禹,我就在这里睡。”墨安稍稍低了低头,右手靠近夏禹的面庞,却无法触碰,“给我一个枕头就行,我陪你打地铺。”
夏禹深呼吸了一下,墨安现在太高,太高的人忽然靠近就让人喘不过气。“行吧,打地铺就打地铺,只是你以后不要突然靠过来,很危险。”
“是我危险,还是你危险?”墨安又笑了。
“你什么意思?”夏禹觉着他话里有话。
“没什么意思。”墨安蹲下帮他铺床,“准备睡吧。”
真是奇怪,夏禹又没听懂他的意思。米兜是个小迷糊蛋,躺下就睡着了,这时墨安才开始脱衣服。随着特训服一件一件脱下来,丘陵一般起伏的背肌全方位露了出来,不难看出有些伤疤很新。
一面宽大的、倒三角形的后背。腰部两侧隐隐可见腹鳍的痕迹,后腰的肌肉像是随时随地能将鱼尾甩出强力一击。
“唉。”夏禹原本都换好睡衣了,又重新穿上长袖,戴上了手套,“去,那边坐着去。”
墨安解开了皮带,乖乖地反向坐在椅子上,两臂交叉,手肘放在椅背上。夏禹拿着药膏走到他背后:“怎么又受伤了?”
“不疼。”墨安看着两个人的影子,什么时候才能毫无阻隔的接触呢?夏禹现在的体温是冷还是热?他的双手是硬的还是软的?
“真不疼?”夏禹拧了他一把,“真硬,肩膀都拧不动了。孟青青估计要带你去见海思若拉了。”
“可我舌头还麻。”墨安往后一仰,脑袋抵在夏禹的腹部。
“活该,以后不许碰我。”夏禹将他推回去。
上完药他也要睡了,忙了太久,夏禹也是一个躺下就入睡的人。墨安隔着半米,隔着被褥搭起来的“栅栏”,隔着两个枕头,悄悄地转了过去。等夏禹睡熟之后他伸出左手,摘掉半指手套后手蹼非常明显。
他手背上有青筋,夏禹的脖子上有蓝色血管。可两种颜色不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不许触摸。
摸了会死。
墨安将手再近一近,指尖距离夏禹的面庞只剩下半厘米。他感受到了体温的热量,用这种方式去想象夏禹的触感,真实又充足的抚摸。真想不顾死活地碰一下,但夏禹一定会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
就这样“模拟抚摸”了几分钟,墨安才收回手,并不知足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雨停了。
抓捕工作只剩下收尾,大家的工作相对而言较为轻松。早上他们在名为“餐厅”的帐篷里吃饭,夏禹将罐头豆子倒出来,并没有什么食欲。
“你不饿啊?”米兜在往面包上涂果酱。
“不饿,我在想绽放计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夏禹心不在焉地吃着。这时,托盘上装满了食物的墨安坐了过来,将盘子里的两瓶牛奶给了他们。“我不爱喝。”
“我喝。”米兜立马就要了,“墨安你能当官可太好了,以后你不爱吃的都给我。”
夏禹笑着揉了揉米兜的脑袋:“你又不缺吃。”
“好吃的当然多多益善,说不定我还能长高呢。”米兜喝着牛奶。墨安羡慕地看着夏禹摸他,低声说:“昨晚睡好了么?”
“还好,就是总做梦。”夏禹看向他的银发,这颜色可真够漂亮的,“帮我拧一下牛奶瓶口,我拧不开。”
“这就拧不开?”墨安装作吃惊地问,“昨天你手劲儿不是挺大的么?”
正喝着的米兜差点一口喷出来,夏禹当然明白他说什么,缓缓地看向了墨安:“那你想试试?”
墨安皱了下眉,仿佛真在认真考虑,随后将拧开的牛奶给了夏禹:“力气不那么大的话……”
“别贫了。”夏禹笑着喝了一口,他才不信墨安的瞎说八道,“隔壁帐篷在发果汁,帮我和兜兜拿两瓶。”
“力气太大了,会很危险。”墨安坏笑着,起身走向隔壁帐篷。不过越危险的事情就越充满挑战,他偏偏喜欢挑战。
帐篷里的果汁分为好几种,他记得夏禹爱喝草莓果汁,米兜爱喝……算了,随便拿,米兜他什么都爱喝。就在墨安选好的时候,脚下忽然开始轻微震动,几秒后轻微变成了中度,被雨淋湿的土地像是在下陷。
夏禹自然也感觉到了,拽起米兜的手就往外跑,可脚下的土一瞬间全软了,他根本找不到发力点,双膝一弯,拉着米兜掉进了地下空洞。在往下坠落的几秒内他突然想起,地下是防空洞,被改造成了临时监狱,关押着昨天抓捕的几十个嫌疑人,危机级别全部都是“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