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她倒没什么恩怨,是她主子和我有恩怨,她帮着她家主子做了不少缺德事。”
苏容竟然帮着锦仙说话:“那她不过是依命行事,你对她主子不满,何必要把气撒在她身上?”
看来是我错了?
我压下情绪说:“我不把气撒在她身上,她那么可怜的一个姑娘,受不住我的摧残。所以你让我去看看她,我问她几句话。”
苏容见我神色坚决,不好阻止,对那丫鬟说:“带她去吧。”
我关了房门,面向嘴角带着血痕的锦仙。她看到是我,害怕地往床里边挪了挪。我亲切地说:“又见到你了,锦仙。”
确定只有我一个人进来了,锦仙慢慢地收起了她那快要断气的架势:“无双主子。”
“听姬长老说,你是奉宫主之命来打听苏府事务的,不知道你要打听些什么,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可以帮你。”当我是傻瓜吗?苏大学士清心寡欲,潜心治学,在朝廷上虽有分量,但几乎从不参与各项争斗,从他这里打听消息还不如继续留在太师府做丫鬟来得方便。
锦仙说:“不必了,我根本不是来打探什么消息的。”
“那么?”
“无双主子冰雪聪明,怎么会猜不到?”她媚笑。
我拉下脸来:“好了,你这么说就是想和我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明说吧。”
锦仙叹道:“无双主子本来就有一瓣玲珑心,就算不明说,还能瞒过你什么?那日在太师府你也猜到了,是我让他们打开画卷的。没想到这样都害不死你——你看,你这不安然无恙地从碧水宫回来了吗?想来宫主是没有拿着你的把柄,只好放你一条生路了。”
“呵,没想到宫主这么恨我呀,没能整死我,还留了后手,让你到苏府里来给我好看了。锦秀不明白穷寇莫追的道理吗?宫主让她做了,美男让她得了,她还不肯放过我?”锦仙是冲着我来的,这多少叫我有点不快。
锦仙不厚到地说:“当然不能放过你,你是什么人?给你一支香,都能画出一幅净水观音,技压群英,从一个烧火小丫鬟成为王爷眼前的红人,这要让你做了苏大公子的正房,你还不得翻天覆地,把碧水宫的一池碧水给搅了。”
话说到这里,我要还不明白,那我就是傻的:“宫主真是体贴我,知道我的人生还不够精彩,所以派你来拆我的亲事了。不过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你们不要我嫁,我偏偏要嫁,不要以为你进了苏府就可以改变什么。”
锦仙根本就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无双,做人不要太自信,从巅峰坠落的感觉,很疼很疼。你知道林晗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她这句话就像一根针扎进人心里,又狠又快。
我气息不稳地说:“恳请指教。”
“男人都犯贱。”锦仙轻飘飘地说,“因为你不懂男人的心,所以你只能失败。”
明明知道她是在刺激我,我却无法反驳,自始至终,我都不懂林晗心里在想什么,他不说,我不敢问。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这是我那当局长的爹浸淫官场十几年得出来的结论,于是我反问:“这么说你很懂男人的心了?”
锦仙谦虚道:“也不算太懂。利用了不少男人,勉强摸着了门道。我征服他们只用两样东西:眼泪和血。我最擅长的是编造凄惨的身世博取他们的同情,然而无情难以动人心,我的故事一定不会全部都是假的,半真半假才能入戏,我才有眼泪可以流,才能把眼泪流进他们心里。”
锦仙很大方地告诉我,“思思”被顾郎抛弃是确有其事。
那位顾郎是太师府的门客,被锦仙的美色所迷,对着锦仙山盟海誓说了许多动听的话,如果锦仙真的是涉世未深的“思思”,说不定真要爱上他了。锦仙将计就计要顾郎给她赎身,好顺理成章地进入苏府。
她亲手安排“孙爷”拿一百两银子买她的那出戏,在酒楼面前演给我和苏容看。
“无双,我赌的是人性……如果顾郎是真心爱我的,他不愿意因为一百两银子而出卖我,那出戏我演不下去,我没办法装可怜博取苏容的同情。可惜,我赌人性,从来没有赌输过,他果然要那一百两银子不要我。”锦仙淡淡的笑容有些触目惊心,我的心被她笑得凉了又凉,我硬撑着和她说:“那这次你再赌吧,赌苏容是不是顾郎那样的男人。”
其实,我不赌也没有办法了。苏夫人去庙里上了香,大婚之日定在了正月十五上元节这天,喜帖从京城发到了金国,把汴京翻个底朝天,没人不知道苏大少爷要娶亲了。我这个时候悔婚,恐怕苏大人苏夫人不会答应,就算绑也要把我绑上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