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秦首辅得了陛下倚重,朝中大事小事都爱与秦首辅商量,这些人自然而然便聚拢在秦溯身边。
相比之下,许多愿意与江从鱼相交的大多是寻常军民出身,大多在京师毫无根基。
孰弱孰强一目了然。
江从鱼想到自己还真的曾经夸下海口说想要拿第一,不由摸了摸鼻头。
哎,谁能想到自己刚入学没几天就能被沈鹤溪这位国子祭酒逮个正着!
自己吹的牛没能实现,别人要笑就由着别人笑去吧。
也有人想过去跟秦溯那伙人理论理论,江从鱼都给拦下了。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就跟秦溯说的那样,不就一次分斋考试吗?
江从鱼记下了前十的名字,才溜达去找何子言他们。
何子言几人正在乙榜前找自己的名字。
上等的在甲榜,中等的在乙榜,最末一榜自然就在丙榜了,他们都感觉自己不至于落到丙榜去。
江从鱼也凑过去找自己的名字,结果毫不费力地在乙榜第一瞧见了自己。
第一百零一名!
看到这么个名次,江从鱼乐呵得很:“我这也算是当了鸡头了。”
何子言抿了抿唇,继续往后找,总算在中中间间的位置找到了自己,连在国子监都只排一百五十一名,真去参加科举怎么考得上进士?
袁骞和韩恕的名次还要更靠后一些,不过好歹都在乙榜之内,没有掉到最末一等去。
何子言听江从鱼在那庆幸大家肯定不用睡茅厕旁边,忍不住说道:“你要是不胡来,现在肯定都领号进去选斋了。”
江从鱼分明是因为违反学规才落到了乙榜第一的位置上,怎么还这么开心?!
何子言不理解江从鱼的想法,江从鱼也很不理解何子言的心态:“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还纠结那么多做啥。”
分斋考试的目的是分斋,他们考出的名次不至于选不上想去的斋啊!
难道不该开开心心地等着进去选斋吗?
何子言哑然。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没必要纠结……
第17章
虽然是前一百名先选,但老师不止一个,所以都是以三十人为一批放进去。
约莫一刻钟就能结束一轮。
也就是说江从鱼只需要等上小半个时辰就成了。
只不过选斋这事儿,学生挑了老师,老师也会挑学生,他们手里也是握着决定权的,老师说不收,学生就得去选别的斋。
江从鱼进去的时候,甲榜的人都选完了。
本来周直讲几人都琢磨着江从鱼选他们,他们是要拒绝的,结果江从鱼入内后就飞快掠过他们几人,瞧着生怕自己入了“张门”似的。
周直讲等人:“……”
你就一学生,有你这么嫌弃人的吗?
江从鱼倒不是对周直讲他们有意见,客观而言周直讲他们讲课还是很有水平的,只不过他们这些人大多是专心搞学问的,也就是传统的经义派。他对于埋首经典着实没什么兴趣,所以赶紧把这些家伙给掠过了。
经义什么的,上大课时听听得了,上小课深入钻研就免啦!
对于要选哪一斋,江从鱼心里早就有数。
江从鱼直奔最末一席。
那里坐着个用书盖着脸在打瞌睡的文士,他一身儒袍穿得皱巴巴的,儒冠也耷拉着,瞧着没点精神气。再看他面前的名册,空空如也,一个选报他的人都没有。
看起来像被拉来凑数的。
其他老师不想要的学生,总要有人接收的对吧?
这位直讲最叫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额角的刺青,上面赫然写着个“罪”字,一看便知他是曾被刺配的罪人。
这侮辱性的惩罚源远流长,行刑者甚至还煞费苦心地调配出一辈子都洗不去的深青色,好叫这个印记能够永永远远烙在犯人身上。若是受刑者当真有罪便罢了,可谁不知道先皇在位时曾铸就无数的冤案?
光看这么个“罪”字,就知道这位直讲没人选也正常。
江从鱼跑过去喊了声“郗直讲”。
头顶罪字的郗直讲没有醒,倒是隔壁的学官被江从鱼这一声叫唤吸引了。这位学官显然也是凑数的,前头一百人没一个选他的,见江从鱼居然要选郗禹,心里还有点儿惊讶。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这些学官私底下是知道的,其实江从鱼才是这次分斋考试的第一,那卷子答得比秦溯只好不差,且他的骑射要比秦溯更为出色。
只是沈祭酒考虑到江从鱼这性子需要打磨打磨,且又怕他刚到京师就风头太盛,才找了个由头把他压到乙榜去了。
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好苗子,居然是自幼在乡下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