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案行(218)
“只能喝酒……”
斐守岁颔首。
陆观道哆哆嗦嗦伸出手,欲接不接。
“你不嫌我?”
“不嫌。”
说着,斐守岁把酒盏递到陆观道面前,他不放心手中佳酿,生怕陆观道接过就洒了去,便言:“我喂你。”
“不、不……我自己喝……”陆观道复又低头,夹着尾巴,“其实不是很痛……”
“啧。”
斐守岁难得咋舌出声,“那我不管你了!”
只是气话,陆观道却慌乱地抓住斐守岁的手,眼眶三两下迸出泪珠。
“不!不要!”
斐守岁抬手:“不要就乖乖听话。”
“好,我听话……”
紧接着,老妖怪不再与人儿客气,准备速战速决。
他拍开陆观道的手,起身拿着酒盏靠近,一手撑住身体,一手抵着酒香,一步一步,陆观道无处可逃,又不敢挣扎反抗。
那糜烂的香挥之不去,酒水不满,顺在杯壁晃荡,偶有一滴落在斐守岁微红的指尖。
陆观道眼巴巴地看着斐守岁贴近他,愣是红了脸。
喉结滚了滚。
愈来愈没有距离。
直到唇被有些凉的手指打开,陆观道才回过神,见斐守岁一丝不苟地将酒盏一斜,倾入他的喉间。
烈酒温热,人儿捏着鼻子咽下。
“好苦!”
顾扁舟在外:“一杯不够,把壶里的都喝完。”
斐守岁应了声:“顾兄放心,我会把酒都灌了。”
转头,斐守岁见到脸颊透红的人儿。
“才一杯?”
“呜呜……”陆观道拉住斐守岁的袖子,轻轻晃了下,“好苦……”
“苦也要喝。”
陆观道萎了脸色,干脆不卖乖了,挪着身子:“我自己喝……”
“不行。”
绕过那双宽大的手,斐守岁施法定住了陆观道。
陆观道无法动弹,表情倒是比先前丰富。
老妖怪笑道:“酒壶不大,余剩十几杯,我喂你。”
“呜呜。”
“要是哭丧摇尾对我有用,你早得逞了。”
斐守岁伸手掐住陆观道的下巴,指甲轻划肌肤,连带着指尖的酒一下擦在唇珠上。
指腹略过,如抹胭脂,留下醇香。
烈酒的香盖过糜烂,许是仙界之物,竟叫只闻不喝的斐守岁都有些醉意。
一杯又一杯。
后来嫌喝得慢,斐守岁干脆动手拧开盖子,对着陆观道喂。
壶口压着唇瓣。
老妖怪扶住陆观道的后颈,指腹摩挲长发,握得力道刚好,又微微朝自己那侧按了按。
酒水快了,顺唇角溅在衣襟上,陆观道紧紧闭着眼仰头,冷香里只有他一口一口地吞咽声。
“乖,”斐守岁言,“还有一点。”
陆观道的脸皱如一只老苦瓜。
直到酒壶被倒挂,里头一滴都没有了,斐守岁才作罢。
车厢昏暗,白珠子微弱的光,十分吝啬。
反手解了咒语,将酒壶与酒杯安放于一旁。
两人沉默许久。
斐守岁:“让我看看伤。”
但面前的人儿醉醺醺地不成样子,脸比伤口要红,还在说胡话。
“你欺负我……”
“……嗯,也算是。”
“承认什么?”看不清人儿的表情,大概是咬着唇,强忍委屈,“明知道,还赶着我……”
“嗯。”
为你好的三个字,始终都说不出口。
在弱光中,窥视那个半醉不醉的陆观道。
话比脑子先行一步,老妖怪脱口而出:“有好些吗?”
“有好些……”
话语一落,那个秉着不吭声的陆观道再也忍不住,明目张胆地扑到说话者身上。
双臂一揽。
斐守岁没有躲开,避之不及,手悬在空中。
第95章 慎言
“酒不好喝,比、比臭道士烤的鱼难吃,好难吃——”
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却只是谢义山烤的鱼难吃。
斐守岁慢慢松了手,手掌贴在陆观道脊背,安抚似的摸了把。
“好了,好了,伤口要紧。”
“我不!”
陆观道死死抱着,还蹭了蹭,“一会儿又死不了!”
说完此话,帘子上的人影走远。
“小娃娃比我精神,想是没事了,”顾扁舟利索地坐于马车前,收了暖酒炉子,“斐兄坐好,天黑前要赶到梅花镇。”
绳子一扯,马儿疾走起来。
车厢里的人儿抱着不撒手,斐守岁又没地方可扶,摇摇晃晃间。
“你松手!”
“唔。”
马车晃得很。
斐守岁推开人儿,靠到一边:“坐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