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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看我(64)
作者:一明觉书 阅读记录
……
這幾日元玉也沒怎麼好好吃飯,傢裡什麼都沒有,隻能做瞭兩碗面,金黃的荷包蛋臥在碗沿,邊緣焦脆,綴著幾顆翠綠的蔥花,看起來色香俱全,但李藏璧還是沒什麼胃口,挑瞭幾根面送進嘴裡,沒過一會兒又放下瞭筷子。
元玉倒瞭杯水給她,哄她多吃兩口,她勉強又咬瞭一口蛋,嚼瞭嚼咽下去,慢吞吞地喝瞭口水。
“算瞭,”元玉看不得她這麼難受的樣子,伸手去抱她,說:“不吃瞭,等餓瞭我再給你做。”
李藏璧沒說話,一動不動地靠在他的懷裡,良久之後,元玉感覺到環在腰間的手臂微微緊瞭緊,低頭看去,懷中的人已經閉上瞭眼睛。
宿妝曾比杏花紅(3)
天色漸漸暗瞭下來, 屋裡還沒來得及點燈,隻餘一片清透的月光傾灑其間。
元玉仍抱著李藏璧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懷裡的人已經睡著瞭, 清淺的呼吸均勻地打在他頸側的肌膚上, 帶來略微的癢意。
雖然隻分開瞭短短幾日,但李藏璧肉眼可見的憔悴瞭不少, 嘴唇也沒什麼血色,元玉借著月光細細描摹她的臉龐,心中一陣難言的疼惜。
從相識到現在,李藏璧很少說起她的過去和傢人,最常說的便隻有這位胞兄,雖然大部分都隻是不經意間提起的, 但元玉也能看出來兄妹兩個人感情很好。
親人離開的滋味……至今想起來他都無法良好的接受,如今李藏璧胞兄離世, 她必然也苦痛難當, 元玉在心中嘆瞭口氣,側頭小心翼翼地親瞭親她的發頂,看著門外的悠然月色,也不自覺地想起瞭許久未曾思及的往事。
……
母親去世時,他也不過十八歲, 某日晨起聽見父親在院中喚他, 說是母親不見瞭,他匆匆起身開門出去, 與父親一同在傢中尋找。
那時候的元傢是村中唯一一個二進的院子,就在如今學堂的邊上, 比現在他和阿渺所住的院子要大上許多,除瞭正堂外左右還有各有兩間房屋, 他和父母對門而居,餘下兩間用作客房和書房,傢門口的照壁之後還有一個種著荷花的鯉魚池,院中栽著一片四季成景的草木,是元方池親手種的,很是漂亮。
父親外衣都沒來得及穿上,就匆匆踏進瞭正堂,元玉似有所感,擡步向斜對面的書房走去。
書房門並未關緊,隻是半掩著,他擡手輕輕推開,母親的身影懸於梁上,面色猙獰,已然氣絕,身後原本掛著天道酬勤的牌匾被摔得四分五裂,用朱筆寫瞭八個大字——鳳鳥不至,舉世渾濁。
淋漓的墨跡順著墻面流下來,逐漸幹涸,宛若母親已經被熬幹瞭的心血。
他跪倒在地,連眼淚都流不出來,隻覺得苦——像是被泡在瞭無邊無際的苦海中,苦澀腥鹹的海水就這麼鋪天蓋地地朝口鼻裡灌來,掙紮起伏,此生都難尋渡舟。
父親匆匆跑來,跌至他身旁,伸手用力地捂住瞭他的眼睛。
母親發喪之後,書房裡的墨跡被他一點點地清理幹凈,摔裂的牌匾沒有修補,直接劈開扔進瞭柴棚,自此,這間書房就被永遠地上瞭鎖,再也無人試圖去啓開它。
母親的自盡一度成為瞭村中人的談資,說什麼的都有,最多的就是說她為官時貪腐,所以才落得瞭這般的下場,他不欲與人爭辯,每日依舊獨來獨往,這時候村中學堂的令使周直尋到他傢,說學堂教算學的先生年事已高,請辭離去,如果元玉不欲再考,希望他能去學堂幫她。
去往鶴玄山之前,他在村中書院讀書,那時候教他的便是周直,他感念對* 方的好意,但念及當時傢中境況,還是拒絕瞭。
那時候周直對他說:“我邀你並非是因為憐憫或是照顧,隻是因為學堂中走瞭個先生,我覺得你能擔此任這才上門來。”
元玉不語,許久才道:“村中的人或許不願我擔此任。”
當年母親一心想要遠離官場世俗,獨居鄉野,是父親執意要隨她一起,二人這才在明州府成瞭親,沒多久就搬到瞭臨靠明州府的慶雲村。
那時候的還是貞紀年間,青州府仍是一個荒僻之地,即便傢中不常與村中之人來往,卻也不難看出是一個不愁吃穿的殷實之傢,再加上元、鐘兩傢常有人來探望,更有故舊同袍上門,村中的人也漸漸知道瞭母親曾任明州府令、還因明州貪腐案連遭貶謫最後辭官之事。
自那時起,關於他們傢的流言就開始紛至沓來,一個個說得煞有介事,就好像當年的貪腐案搜刮得都是他們傢的錢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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