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然双眼迷离,望向嬴政,道:“怎么了?”
嬴政抿唇不答,浩然略有点诧异,嬴政离去不到半夜,此刻又再度回转,像是有不知何事想说。
浩然一手撑着床榻坐起,道:“政儿,待我休养几日,再为你想雍都那事如何计较。”
嬴政固执道:“你什么都不能做了?”
浩然想了想,答道:“杀人还是可以的,只要不杀太多人。”
嬴政道:“孤不想你死。”
浩然笑了起来,摸了摸嬴政的额头,饶有趣味道:“谁不会死?你会死,我也会,纵是修得圣人上仙般长生不老,无所事事,更不如一生轰轰烈烈,随心所欲。况且,我不死不足以成全后世千万苍生。”
嬴政那手不断使力,只捏得浩然生痛,道:“不,不……”
浩然无奈笑着,转过头去,道:“睡去罢,你一宿未眠,势必困得很了……”
嬴政凑近前来,浩然猛地转头,嗅到一股酒味。
嬴政道:“你不能死!”
“你……”浩然伸手去推嬴政,嬴政力道却是出奇地大。
“政儿!”浩然峻声斥道。
嬴政猛地伏上前,道:“浩然!”
“……”
浩然犹如遭了五雷轰顶,瞬间想不明白这前后蹊跷,嬴政带着酒气的唇已狠狠杵了上来。在浩然脖颈上一通猛舔狂噬。
“你……政儿……”浩然咬牙切齿道,他被嬴政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气得浑身发抖,道:“谁让你喝酒的!”
嬴政竟是不顾一切般咆哮,动手便要撕开浩然的单衣,浩然眼望纱帐顶,双目失神,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短短片刻发生的事。
嬴政滚烫的唇惊醒了浩然。
“滚开!”浩然登时发飙“我是你师父!失心疯的畜生!”浩然一腔怒火,难以遏制,再不留情,狠狠一拳揍在嬴政脸上!
嬴政吐了口唾沫,吼道:“我是秦王!钟太傅!”
浩然一手卡着嬴政脖子,将他推得退后数尺,盛怒冲昏了头脑,抡起榻前木案,狠狠朝嬴政扫去,将其扫得直飞出去,撞在柱上。
浩然急促喘息,拉好上衣,冷冷道:“秦王徒弟,再行此禽兽之举,你便等着,在登基前治国丧罢。”
说毕浩然猛地将木案朝柱上一掼,铁木矮几砰然碎成千万片。
殿外侍卫喧哗而入,只见鼻血长流的储君艰难于柱前立起,浩然扬长而去,无人敢拦。
天已大亮。
咸阳宫外,细密秋雨翻飞,雨中徐徐行来一人。
“什么人!”
徐福流着口水,双目没有焦点地左看右看。
“是徐道长?”守宫门那卫兵疑惑道。
数人商议片刻:
“回报大王?”
“大王今日罢朝……喂,徐道长!”
徐福已漫无目的,两眼转来转去,张着嘴,朝宫内缓慢前行。
“……”
“拦住他!”
侍卫们大吼道,徐福东倒西歪地一面走,无数宫骑侧里冲出,只唤不住,刀剑招呼,长枪竖起!
徐福身上焕发出一道青色光屏,嗡的一声,将靠近身前的士兵弹得横飞出去!
“弩兵就位——!”
九龙殿前瞬时围拢上千侍卫,蒙恬仓皇奔出,大声吆喝指挥,徐福只看不见,在人墙前轻飘飘一个转身,换了方向。
“徐道长?”蒙恬眯起眼:“拦住他——!”
徐福龟速行走,然而最郁闷的是,无人能近得他身前!长枪投掷,枪未及身,便横飞出去,弩箭齐射,箭矢俱偏离了方向落于地面;骑兵纵马冲至,却被无形的屏障撞得人仰马翻,午门外兵士已增至两千之众,偏生就是无人拦得住这莫名其妙的访客。
嬴政得到回报,匆匆从后宫奔来,一脸暴戾之气,显是心情厌烦到了极点,吼道:“徐福——!你好大的胆子!”
“储君请息怒。”
午门前一片肃静。
白起立于午门后偏殿门口,拱手道:“太傅有命,让我前来将此人带走。”
祸起萧墙
雍都。
寒冬腊月,城楼檐廊下挂着参差不齐的冰棱。
昭襄王在位时迁国都于咸阳,秦宗庙留于雍。嫪毐于三公九卿制设立时封官“奉常”,为九卿之一,主管宗庙祭祀事宜。
嫪毐率城内宗事司近百主事,及上万雍都军出城来迎,众人于城门处山呼万岁,冷不防将徐福骇了一跳,叫唤着要下车,被浩然一把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