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她肚子裡的孩子平安出世，那些想謀反篡位之人便名不正言不順。

他們盼著林淮序後繼無人，她卻偏偏不讓那些人如願。

在宣佈這件喜訊之後，她順理成章回到北川，高枕無憂地做她的北川長公主，諒誰也不敢輕舉妄動，追殺到北川皇宮打她肚子裡皇子的主意。

而到瞭那時，她便可不費一兵一卒，掌控九晟大局。

林淮肆沒想到她竟然盤算至此。

他明白二哥如此是為瞭保護江姝允的性命和名聲，不想他死後，她還為九晟帝後的地位所累。

可她卻要緊緊捆綁這個身份，達成她針對九晟的目的，白費二哥一番苦心。

所有人都以為北川這位冷血無情的長公主，這回總算是為九晟帝動瞭心。

隻有林淮肆知曉，這才是她的無情之處。

她明明對林淮序的一忍再忍和周全相護瞭然於心，卻還是視而不見，固執地要將北川的利益最大化。

她的心從來沒有一刻屬於九晟，屬於他。

前往北川的路上，林淮肆一直騎馬立於隊伍的最前端，即便途中休息得瞭機會，也沒多同江姝允講話。

自從他清楚地知曉林淮序被江姝允背叛後，林淮肆便下定決心，一旦將江姝允平安送回北川，他便要立即返程同二哥共患難。

這回倒是江姝允先耐不住瞭性子，托瞭身邊人喚鎮關王來詢問些情況。

林淮肆本不想去，但來回推脫被外人看在眼裡，又免不瞭一番口舌，他便大大方方地應下瞭。

江姝允坐在車轎中，林淮肆位於車轎外，二人之間隔瞭一道簾子。

江姝允聽到他靠近，便擡手將簾子掀起瞭一角。

林淮肆可以望見她下顎的輪廓，t看到她說話時紅唇的描摹。

他錯開瞭視線，不想向她刻意的撩撥投降。

“皇嫂，不知喚臣弟前來所為何事？”

林淮肆的話裡全是排斥，但江姝允反而覺得他這般鬧別扭的模樣很是可愛，竟然嘴角微揚，笑而不語。

林淮肆見狀有些惱怒，卻也不想這般被江姝允牽著鼻子走，便默不作聲。

此時的風有些冷瞭，透過車簾的縫隙鉆入江姝允的衣袖，令她不由打瞭個寒顫。

林淮肆下意識張口想關心她，便先聽她的聲音從車轎中傳瞭出來，帶著些命令的語氣。

“阿肆，你跟我留在北川，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能離開——這是皇命。”

林淮肆微怔，倒沒想過都到瞭這種時候，江姝允還會在乎他的去留。

“我的任務隻是送皇嫂平安回北川，至於我何去何從，皇嫂不必記掛。”

江姝允沒理會他的執拗，隻是繼續道。

“阿肆，我知道你在盤算什麼，你我出發點不同，你若是怪我，我也並不覺得委屈。”

“但事關你的性命，再者這也是你二哥親自交代的——他怕你自己拿瞭主意，全然忽視他的囑托，千萬要我留住你。”

林淮肆沒有回應。

自從那次分別後，他再也沒有見過二哥。

臨行前，林淮序的情況有些惡化，又陷入昏迷，他甚至也沒能像以往出征一般，再仰望著哥哥，聽他不厭其煩對自己的教誨。

或許偶爾的清醒時，他真的有讓江姝允好好看管自己，不要全由自己的倔強脾氣吧。

可那又如何。

他不可能放二哥哥一個人赴死。

“這是九晟的事，是我們兄弟之間的事，皇嫂隻管照顧好腹中的孩子，其餘的不必多言。”

話畢，林淮肆擡腿要走，卻被身後傳來的厲聲呵斥唬住瞭。

“你還不明白嗎？你的莽撞行事隻會壞瞭序哥哥精心設計的棋局，他用命設下的誘餌，到頭來卻因你而滿盤皆輸，你難道不會愧疚嗎！”

*

白吟酌沒想到林淮衿會對自己的妹妹使用如此惡毒的手段，更何況，他明明就心悅於她。

得不到的便要毀掉。

原來林淮衿這些年來隱藏得如此之深，瞞過瞭所有人的眼睛，將醉於詩情畫意的文人形象刻畫得淋漓盡致。

“我先帶你出去——”

白吟酌一把便將棠醉打橫抱起。

“你都不問問我，發生瞭什麼事嗎……”

懷中的棠醉有些虛弱，罌粟的藥性還未全然發作，她尚且存留瞭些意識，語氣間竟還有調侃的意味。

她方才借由同白吟酌歡愛的飄然欲仙與疼痛感，覆蓋瞭罌粟發作時的蝕骨之痛，暫且得瞭些緩解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