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寶兒揣好藥膏，也走過去跪瞭下來，嘟著嘴小聲道：“放到鋪子上也不行嗎？”

連夷側目看她：“昨晚我們贖回香杏，將她帶到煙羅坊，已經有人聽到風聲瞭。是二叔找人處理瞭，所以才沒有發生壞事。”

“處理瞭什麼？什麼壞事？”湯寶兒聽得迷迷瞪瞪，有些不太明白。

......

湯弦夫婦回府後還沒坐下，便聽說瞭香杏一事，也得知如今湯寶兒正在小祠堂跪著。

慕氏聽著下面的人稟來，竟挑起一抹笑意：“她倒是不怕老太太生惱。”

湯弦也摸瞭摸下巴，笑呵呵道：“咱們寶兒素來是個倔脾氣的主兒，隻要是她決心要做的事，便沒有人勸得動。”

他看著妻子，挑眉問：“不去看看？”

慕氏悠悠看瞭他一眼，斂衽坐下：“老太太不是說瞭，不準人探望。我們去瞭，不是壞瞭規矩？”

“你什麼時候是守規矩的人瞭？”湯弦笑呵呵也跟著坐瞭下來。

他不知想到瞭什麼，笑意斂瞭兩分，聲音也低瞭下去：“你說，楊傢的人還會不會再起亂子？我怕他們又打寶兒的主意。”

慕氏拂袖端茶，輕輕啜瞭一口後，才不緊不慢道：“他們若是敢打寶兒的主意，我便敢宰去他們的一雙手。”

她放下茶杯，拿手帕擦瞭擦嘴角，看著丈夫，似笑非笑：“怕什麼？他們都已經被我趕到鄉下去瞭，諒他們也不敢再翻起什麼水花來。”

湯弦笑：“夫人說得有理。”

他想想又問：“我聽說老太太給寶兒撥瞭個丫鬟過去，你卻收著瞭，是什麼緣故？”

“哼。”慕氏提起這個心裡就來火：“那丫鬟叫翡翠，是個不安分的。”

她扭過身子去看湯弦：“你猜她為什麼不喜歡寶兒？竟是覺得寶兒擋瞭她的道！”

“她原是打的是大郎的主意，年紀小小便想要爬床，也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

跪祠堂

湯弦咂舌：“怎麼會這樣想？”

“她怕是以為，搭上瞭大郎，今後的日子便好過瞭。”慕氏理瞭理衣襟，起身來：“管她打誰的主意，總之不能欺負咱們寶兒。”

她說完便朝外走去。

湯弦也跟著起身追瞭上去：“去哪裡？”

小祠堂裡，湯寶兒跪瞭快一個時辰，膝蓋已經隱隱有些不適瞭。

蒲團已經夠柔軟瞭，可她還是覺得難受。

她偷偷動瞭動腦袋，餘光瞥向連夷。卻見他穩穩地跪著，背脊挺得直直的，側臉清俊，身姿如松，似是一點不適都沒有。

湯寶兒暗暗驚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比不得連夷。聽說大哥哥每日都要早起打拳呢。

她微微彎下身子，輕輕捏瞭捏腿。誰知這時，連夷轉頭看她：“小祠堂沒有人看著，你不必這樣認真。”

湯寶兒反問：“那大哥哥為什麼這樣認真？”

連夷：“我不累。”

“我才不信。”湯寶兒直起背脊：“我也不累，再說瞭，就算累我也要好好跪著，不能因為沒人就……放松。”

“是懈怠。”

“……哦。”湯寶兒摸瞭摸鼻子，嘟囔道：“反正就是這個意思。”

連夷看著前方的供桌：“你跪什麼？跪瞭不就是認錯瞭？”

“大哥哥跪什麼？”

“祖母讓我跪我就跪。”連夷神色淡淡，沒有情緒。

小姑娘眨眨眼：“我也一樣！”

她左看右看，身子往旁邊傾瞭傾，小聲道：“我沒錯，這話我能說一萬遍。”

“我跪是因為想讓祖母舒心。”她又動瞭動疼痛的膝蓋：“但我就是沒錯。”

她鼓瞭鼓腮幫，眉眼靈動：“她也一定知道我想的是什麼。”

“怎麼還聊上瞭？”身後傳來一句帶笑的話語。

湯寶兒眼睛一亮，猛地轉頭看去，笑意染上瞭鮮活的眉眼：“玲瓏姐姐！”

玲瓏含笑進瞭屋來：“我來給你們送飯。”

湯寶兒高興地站瞭起來：“今天中午吃什麼？”

“夫人特意下瞭一碗你喜歡的雞湯面，快嘗嘗。”玲瓏在一旁的木桌上擺上兩碗熱騰騰的雞湯面。

湯寶兒爬上瞭椅子，雞湯面的濃鬱香味勾引著她肚子裡的饞蟲：“我娘回來瞭？她怎麼沒來看我呀？”

玲瓏笑：“寶姑娘害怕嗎？”

寶兒哼瞭一聲，拿起筷子：“我才不怕呢。”

她看瞭一眼紋絲不動的連夷，脆生生道：“大哥哥，快來吃呀！”